新型外挂寄生游戏生态亟待法律规制

随着新型游戏外挂生态的出现，如何降低新型游戏外挂带来的行业危害，净化网络游戏市场环境，保护网络游戏产业健康发展，亟待法律规制。

  近日，因洪某长期利用外挂程序向《地下城与勇士》（DNF）游戏用户提供组团、带打等服务，妨碍破坏DNF游戏的正常运行，获取大量非法收益，腾讯公司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将洪某诉至天津滨海新区人民法院。法院经审理判决，被诉行为寄生于涉案游戏内，利用外挂程序、大规模提供组团带打服务，侵害原告与作为普通玩家的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有违公平、诚实信用和商业道德，构成不正当竞争。

  游戏外挂同样侵袭国外知名游戏。今年6月，《精灵宝可梦 Go》的开发商Niantic起诉一群外挂开发者，其中包括外挂开发组织Global++；《堡垒之夜》的开发商Epic Games对市面上宣传外挂销售的网站进行起诉。

  随着游戏外挂朝着平台化、硬件化、定制化等方向发展，给游戏厂商带来新的困扰，如何降低新型游戏外挂带来的行业危害，亟待法律规制。

游戏外挂“变种”，打击难度倍增

  据国外数据分析公司Newzoo发布的2018全球游戏市场报告显示，2018年中国游戏市场收入379亿美元，占据全球28%。随着游戏行业的迅速发展，外挂产业也随之崛起。据腾讯游戏安全的监测数据显示，2018年，黑产整体规模达到10亿人民币以上。

  游戏外挂形成规模效应后，还衍生出灰黑产业链。近日，腾讯发布了《2018年游戏安全行业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显示，2018年，伴随着战术竞技类游戏的火热，游戏外挂的市场也被引燃，特别是手游的外挂数量增长近10倍，外挂黑产变得更加产业化，并且呈现平台化、定制化和硬件化等趋势，给打击规制带来新挑战。

  上述报告称，黑产在对游戏玩法研究等方面更加深入，由此出现各种新的黑产获益形式，进而形成更加完备的产业链。伴随游戏类型的变化，更多新的安全问题层出不穷，对游戏体验、收入、品牌口碑等造成损害。对游戏厂商来说，面对纷繁复杂的新型游戏外挂，后台的外挂对抗策略成熟与否，很大程度决定这款游戏的生死存亡，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游戏厂商都能够组建一支强劲的游戏安全队伍。对这些问题不加以重视，则容易被用户诟病导致游戏口碑下降。

  报告称，游戏黑产团体严重破坏游戏的经济系统，从工具生产、激活码销售、消费、使用到最终变现，黑产已经形成完备的产销产业链。上游是工具生产者，负责制造外挂，中游是工具传递者，他们与生产者对接，寻找客户、贩卖工具，掌握大量的工作室联系方式，通过隐秘途径与生产者联系。下游是工具消费者，最常见的是工作室、羊毛党或者专业玩家公会，工具消费者在游戏内使用外挂，对游戏环境造成损伤，造成营收损失。

  伴随一款热门游戏诞生，寄生在该游戏上的外挂迅速聚集，形成产业链。然而，持续不断地利用外挂收费带打服务，不仅破坏游戏的娱乐性、平衡性和安全性，影响正常的游戏软件秩序，也使其他普通玩家对游戏失去兴趣和信心，由此产生负面情绪，导致玩家投诉不断。

净化市场环境，亟待法律规制

  近日，DNF官方运营团队、安全团队发公告称，将严肃处罚与打击游戏内的违规行为，对第三方违规工具、使用外挂代打等作弊行为零容忍。同时将继续采取多种手段：包括游戏内的监测，以及现实中与警方、行政执法部门等相互配合、联合打击，甚至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

  2003年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联合通信管理、工商管理、版权管理、“扫黄”“打非”等行政执法部门共同发出《关于开展对“私服”、“外挂”专项治理的通知》，首次对“外挂”做出了法律认定，明确指出“私服”“外挂”行为的严重违法性。

  刑事打击是打击外挂的常见手段，但在刑法理论上将网络游戏外挂定性为“侵犯著作权罪”还是“非法经营罪”或“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仍未达成统一。近两年游戏运营商打击外挂逐渐走向民事诉讼，其中的原因与打击对象、取证难度和技术门槛密切相关。

  对于网络游戏外挂，可以通过多种法律途径予以规制。据上海市联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展律师介绍，刑事打击主要针对的是外挂软件的开发者，而民事诉讼主要针对的是外挂销售者和使用外挂的经营者。在取证难度上，刑事打击虽然动用刑事调查手段，但往往需要深挖掘，司法成本较高；而民事案件在发现线索后主要靠网页公证取证，成本较低，相对比较容易。

  目前，国内外游戏运营商也在尝试通过反不正当竞争法的司法保护路径来打击外挂的相关经营者。

  法院在审理《地下城与勇士》外挂案时认为，涉案游戏本身是一款免费游戏，相比游戏运营商为运营、维护所付出的高额投入，被诉行为寄生于涉案游戏内，利用并无创新意义的外挂程序介入游戏的正常经营活动，以较低的成本与游戏运营者抢夺交易机会并从中获益，显然具有不正当性。

  在《地下城与勇士》案中，法院还认为，网络游戏外挂灰产削弱游戏开发商的竞争优势，攫取他人可以合理预期获得的商业机会，最终破坏网络游戏的商业模式。这种行为本质是一种不劳而获，食人而肥的行为，违背了市场竞争诚实信用原则以及公认的商业道德，对游戏开发商造成竞争性权益损害。对消费者而言，游戏外挂的使用对未使用的玩家不公平，侵害了普通玩家的合法权益。

  王展认为，网络游戏外挂作为一种市场竞争行为，将牟取巨额利益建立在他人的劳动成果之上，违背诚实信用原则以及公认的商业道德，损害正常的游戏市场秩序，构成不正当竞争。反不正当竞争法对规制网络游戏外挂行为提供一种新的思路，将与刑事、合同等手段互为补充，对净化网络游戏市场环境，保护网络游戏产业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