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国海洋污染损害赔偿制度提供宝贵经验

——王军等新著《海洋石油污染损害赔偿制度比较研究》出版

□本社见习记者 陈和秋

2019年10月，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学院教授王军等著的《海洋石油污染损害赔偿制度比较研究》出版上市。它通过比较研究国际公约、美国和欧盟的相关制度体系，对海洋石油污染损害赔偿的相关问题进行了系统深入论述，其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国内相关学术领域的空白，为我国相关制度建设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建议。近日，民主与法制社记者就本书相关内容采访了王军。

缘起于热点事件

2010年，美国墨西哥湾发生深海地平线原油泄漏事故。2011年，中国渤海蓬莱19-3油田发生重大海洋溢油污染责任事故。这引起了社会高度关注。石油污染事件，后期该由谁作为自然环境的受托人提起诉讼？在石油开采涉及的租赁场地出租人、钻井公司、设备提供者等多方当事人中，谁应该作为“责任人”承担污染的赔偿？如何确定责任轻重，包括赔偿金和罚金等。这些问题这引起了王军的注意。2012年，他以石油污染损害赔偿制度作为课题申请研究项目，由此开始了相关研究。

王军说，该制度的构建涉及面十分广泛，它涵盖环境法、侵权法、海洋法、海上运输、国际承运和海洋石油工程等诸多方面。本书成稿前，国内对石油污染赔偿制度的研究几乎出于空白状态，对国外相关资料的翻译、论述也十分有限。

秉承严谨负责的学术态度，王军查阅了大量英文资料，比如美国墨西哥湾发生深海地平线原油泄漏事故后的新闻报道、报告和研究，他力图赋予该研究更广阔的视野和更深入的观察。经过系统研究，王军发现，这类事故最主要的是侵权问题。由此，他在比较分析中形成了对我国相关制度构建的系统构思。

西方的制度经验

王军介绍说，尽管在国际上有许多分别研究美国和欧盟相关制度体系的学术作品，但结合国际公约体系将三者作横向比较研究著作寥寥无几。他认为，比较研究的意义在于吸取他人的长处，并最终为己所用。西方有现成的制度体系，但通过梳理才能理解其中的精髓。该书全面分析阐述了西方制度体系，尤其是美国的相关法律制度。“美国借用国际公约中的制度框架，不断填充细节，使其制度提高了可操作性，形成了较为完善具体的法律制度，并被欧盟加以借鉴。”

为了更具体地说明西方制度在实践中的应用情况，该书还结合美国墨西哥湾深海地平线事故，从环境恢复、清理污染、确定责任人、赔偿的评估与执行、处罚措施等各个步骤，深入分析了美国的相关政府部门设置，以及其在各个环节的具体应对措施等。

“每个环节都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王军表示，美国的制度设定很巧妙地解决了海洋污染赔偿中的诸多难题，包括如何保障环境污染后第一时间的治理，如何解决多名原告引起的多头诉讼问题，如何平衡对责任人的处罚与投资积极性等。目前，国内并无专门针对海洋石油污染赔偿的法律制度，我国在这方面的规定多分散在环境保护等法律法规中，这存在较多漏洞，例如石油泄漏发生后，应由谁管、该做什么、怎么做等都没有明确说明，且缺少强有力的执行机关。

“美国初审法院关于‘深水地平线事故案’的第一阶段判决书，长达99页，对整个事故发生的经过和各方的责任做了详细而全面的披露和分析。”王军说，他除了研究该判决书体现的相关法律制度，还深挖了其在技术层面的借鉴意义。比如：如何避免井喷的发生。该书专门用了一个章节，详细介绍了各种与法律责任相关的技术问题。因此，除研究相关领域的学者、律师外，石油工程和海运技术人员阅读本书也能从中获得一定启发。

王军认为，对西方制度的研究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对国内法律制度的借鉴意义上。因此，在本书每一章节末尾，它都探讨了相关方面国内法律制度的构建问题。

责任人确定

王军在书中指出，要实现对海洋石油污染的有效处理，首先要明确责任部门。在我国，海洋石油污染事故发生后，主要负责部门是生态环境局，但由于其缺乏强制力，若要对相关责任人采取强制措施，只能通过当地政府或公安部门。这常导致政府或公安部门对事件的重视程度最终会决定其处理效果。而美国依托海岸警卫队以及专业清污技术力量，在事故发生后，就可以快速有效地采取措施。

“政府作为环境受托人，应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查明污染源在何处、直接肇事人是谁，组织堵漏、防止污染扩大，并作为原告向相关责任人提起诉讼。”王军说，在污染事件责任人确定问题上，美国的“多个责任人”原则值得借鉴。他在书中详细论述了将船舶责任人、离岸设施责任人、岸上设施作业者、其他设施责任人、货物所有人等列为石油污染责任人的合理性。“在起诉初始阶段，将所有当事人都列入责任人的范围，随着诉讼的推进，再逐渐排除无关当事人，最终找到实际的肇事者。”

在责任划定上，作者在书中认为，还要规定一定的责任限度，当责任人存在重大过失时，在上限之外还要承担额外的责任和处罚。这一体系的实施不仅能够对相关责任人进行震慑，而且对于取得合理赔偿、保护相关投资人的商业积极性都有积极意义。

另外，作者还在书中探讨了海洋石油污染损害赔偿制度构建问题。“由谁来评估环境损害、谁来承担评估费用、赔偿金如何设定，怎样将金钱上的赔偿转化为环境的恢复，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关注的。”王军说。

从清污到环境修复，本书涵盖了海洋石油污染事件发生后的各阶段处理步骤，正如王军所言，“我们必须建立一整套应对机制，拿出具体举措，来保持海洋的清洁，保证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