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律与社会的奠基之作
在残酷的封建刑法占据绝对主流的情况下,意大利刑事古典学派创始人切萨雷·贝卡里亚,于1763年3月到1764年1月撰写的《论犯罪与刑罚》一书,如启明星般为欧洲乃至世界的刑事法律发展指明了方向。该书迎合政治改革的潮流,从技术的层次将法律与惩罚与现代社会相关联,构建了能够适应新时期政治、经济、技术发展的现代意味的刑事法律框架。这使得它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极高的赞誉,德国刑法学者沃尔夫冈将其视为“西方文明中有关犯罪与刑罚最具深远意义的论著”;意大利刑法学家特雷维索将其评价为“有关法律与社会的奠基之作”。时至今日,该书所含有的精神和理念,依然对世界各国的立法和司法有巨大的影响。
结合多学科原理的著作
贝卡利亚认为,精确运用法律,寻求刑事案件的最优解决方案,才是刑事法律的科学状态:“立法者像一位灵巧的建筑师,他的责任就在于纠正有害的偏重方向,使形成建筑物强度的那些方向完全协调一致。”由此,贝卡利亚致力于运用数学、力学等多学科的原理寻找犯罪与惩罚的平衡点。他在该书中多角度构建了现代刑事制度框架的原理模型,开创了刑事法律领域交叉学科研究的先河。
基于科学原理的指导,本书内容极具创新性。首先,贝卡利亚创造性地提出了被现代刑法制度所确认的三大刑法原则,即罪刑法定原则、罪刑相适应原则和刑罚人道化原则;其次,作者对废除死刑和刑讯的主张,推动了刑事立法的轻刑化;再次,作者对于无罪推定的呼吁,第一次将尊重人权融入到刑事审判中。这些崭新的理念第一次扭转了国家本位的刑法思想,从个人角度出发分析了犯罪与刑罚的基本特征,为后世刑法的制定指引了方向。
基于功利主义理论的框架、语言
贝卡利亚提出的刑法制度,是建立在对旧的刑事制度的批判上的。在深入研究封建刑法后,贝卡利亚准确地抓住了其不合理的根源——虚伪的功利观念,“所谓虚伪的功利观念,它首先注重的是个别麻烦,而把普通麻烦置于第二位……它为了防范一种臆想的或微不足道的麻烦,可以牺牲无数现实的利益。”
在尖锐批判同时,贝卡利亚开创性地提出,真正的功利主义刑法应当以人性为基础,为公众的福祉服务,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而不应当仅仅为封建国家和统治者个人效劳。在他看来,轻缓但及时、有效,与犯罪相称的刑罚才真正有利于实现刑事立法的目的。
该书以功利主义为主线,被分为四个部分:犯罪、刑罚、追诉犯罪的司法程序和犯罪的预防与对策。在第一部分,作者阐述了衡量犯罪的标尺,犯罪的分类、形态、主观方面和共同犯罪;在第二部分,作者探讨了刑罚的起源、性质、目的、原则和种类。在第三部分,作者大致按照现代意义上的刑事诉讼步骤,从犯罪人的逮捕到定罪量刑依次展开,在审前程序、证人、证据和审判形式方面作了探索。该部分与现代刑事诉讼法相对照。在第四部分,作者从犯罪学的角度对犯罪心理和犯罪预防进行了研究,对现代犯罪学的发展起到了奠基的作用。
本书虽然只有短短的47个章节,但完整地阐述了贝卡利亚对于刑法学和犯罪学的理念。这种科学的逻辑架构,在后世刑事立法、司法和学科研究中被广泛采用,从各国的刑法典和学科著作中都可以见到其踪迹。
在语言运用上,贝卡利亚也贯彻了功利主义的理念。与其他晦涩难懂的法学经典著作相比,他尽量避免使用普通民众难以理解的法律用语,而多采用通俗易懂的叙述语言,将深邃的思想融进平实质朴的语句中。比如,在第28章,他慷慨陈词道:“我应该遵守的算是些什么法律呀!它在我和富人之间设置了一道鸿沟。富人对我一毛不拔,反倒找借口让我尝受他所没尝受过的痛苦。这是谁定的法律?”诸如此类口语化的语言,极易激发普通民众的共鸣,极大地扩展了受众范围,有利于达到“启发民智”的创作初衷,使该书发挥了最大价值。直到现在,作为一本刑法的启蒙性读物,该书依然深受普罗大众喜爱。
(作者系山东大学法学院2016级法英双学位班学生。本文指导老师为山东大学法学院教授侯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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