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卫星：“老人”变“新生” 掌舵法学院再远航

　　申卫星的目标是继续把国际法学教育做大做强，建一个国际性的法学院，培养一批有良好法学基本功、良好法学思维能力，同时英语很好的高端人才，为国家的国际化战略培养人才。

　　2016年7月，申卫星正式接任清华大学法学院院长一职，履新5个月以来，他变得比以前更忙了。他坦言，跳出细节来考虑法学院整体的发展，“这是作为院长最大的挑战”。

　　现在，申卫星考虑最多的就是怎么才能让法学院有更好的发展。

　　“该引领清华大学法学院走向什么地方？发展什么特色？成为什么品性的法学院？如何让它成为一个受人尊重，同时又为国家的法学教育、人才培养和法治建设做出贡献的法学院？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说。

　　11月24日上午，清华大学明理楼二楼院长办公室内，申卫星在结束了手头的一些事务后，趁着间隙，在这间几乎堆满了书的办公室里，接受了民主与法制社记者的专访。

法学教育现状的改变者

　　申卫星自2003年加入清华大学，至今已经在法学院工作了13年。他形容清华大学法学院是个清华法律人的“大家庭”。

　　就在今年的法学院新生开学典礼上，申卫星对2016级新生表达了“大家庭”的欢迎，在致辞中，他也坦诚地表示自己与这些新入校的少年一样，也是一名“新生”：“我将会与大家一起成长，一起来诠释、创造清华大学法学院、清华法律人的新内涵。”

　　整个暑假期间，申卫星都在思考如何对得起法学院师生的重托，思考法学院未来发展的核心任务是什么。是人才培养质量的提升？国际化教育的整合？学科建设的布局？还是筹款？这些概念在他心中摆来摆去，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他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论如何抉择，一定要有长远的历史眼光，一定要对得起历史：要思考10年后乃至20年后清华大学法学院会是什么样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在清华法学教育的历史上，我们究竟做了什么贡献，我们要对历史负责。

　　申卫星在法学院工作期间，曾经有11年做副职的行政工作经验，而成为“正院长”后，他明白自己要对全院师生负责，要对整个法学院负责，甚至要对社会对清华法学院的期待负责了。

　　就任后，他就跟他的团队达成了一致：既然组织选择了我们，那就必须踏踏实实去干，现在做的工作不单单只是为了表面的职位，更重要的是为了清华大学法学教育的提高，甚至是为中国法学教育现状的改变做出贡献。

　　“如果你有自己的理想的话，是可以通过做工作改变现状的，而把这些理念带入到法学教育当中，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申卫星说。

　　在申卫星看来，清华大学法学院是一个年轻的法学院，同时又是一个古老的法学院。

　　“1929年建院时就是大师云集，巨擘满堂。”申卫星介绍说，当时的法学院不仅拥有无数学界大师，而且也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毕业生，例如长期任教于北大法学院的王铁崖教授、龚祥瑞教授等，二战结束后，当时的国民政府选派参加东京二战审判的唯一一位中国法官和唯一一位中国检察官梅汝敖和向哲濬，均为清华法学教育的杰出代表。

　　提起这个全国第一个全面系统开设普通法教育的法学院，全国第一个开设招收外国学生学习中国法的LL.M.项目的法学院，中国大陆高校中第一个在英国的QS排名跻身世界50强并连续6年保持世界前50的法学院，申卫星颇为自豪，“自1995年清华法学院复建至今，在短短的21年里创造了属于这个时代的辉煌。”

　　正是这份沉甸甸的担子，让申卫星也给自己定下了任期内的目标：要对清华法学院的历史负责，努力提升人才培养的质量，促进法学教育方式方法的革新，推动法学教育的国际化、实践性，推动法学新兴交叉学科的布局，实现法学教育在清华大学的第二次腾飞。

做合格的“规划师”

　　上任5个月以来，申卫星一直没闲着，甫一接任，他就对所有老师、行政人员和工作人员逐一作了谈话，了解他们工作中的苦恼和期待，听取他们对于学院工作存在的问题及改善建议。

　　“历史选择了我们，我们就应对历史负责，同时我们还在塑造着未来的历史。因此一切问题的讨论都要秉承公心从法学院发展的角度出发。”申卫星要求每个分管的领导都要做出自己的工作规划，在院务会上讨论其中的细节，通过后就要坚定地去执行。

　　教师节那天，申卫星带领法学院在怀柔召开了2016年发展战略研讨会，讨论法学院未来发展的方向和路径。“据老师们反映，这是法学院多年来战略研讨会去人最多的一次。”这让申卫星感觉很振奋。

　　申卫星的这些工作不仅得到了学院老师的支持，而且得到了老学长们的肯定。清华大学法学院顾问委员会主任贾春旺学长多次提议尽早召开顾问委员会，10月27日，顾问委员会如期召开，申卫星向顾问委员会全面汇报了自己的办学理念和办学思路。清华大学校长邱勇院士全程参与顾问委员会的活动，并在总结讲话中寄希望法学院成为清华大学创建双一流建设当中率先突破的院系之一，成为未来清华大学的一张名片。

　　这让申卫星有些出乎意料。“我真的没想到校长对法学院有这么高的期望，这个定位非常高，也让我很有压力。”

　　压力就是动力，对于法学院的发展，申卫星已经有了很明确的方向。

　　1995年清华大学法学院复建之初，就明确了要办一所传统的法学院，经过20年的发展，如今清华大学法学院的传统学科已经非常强，申卫星希望今后法学院的教育要有所转型，以民法、刑法、行政法等传统学科为基础，综合运用传统学科的知识，发展新兴的交叉学科。

　　“清华大学的计算机、自动化，还有生命科学、环境等院系都非常强，所以我们会打算与这些学科进行联系，开展网络法学、生命科技法学、能源法等方面的合作研究。”申卫星说。

　　他还介绍，现在的法学研究主要是逻辑和推理的研究，没有数据支撑，如果将来有了司法大数据平台，就可以通过人工智能的方式对判决进行解读了。“这将非常有帮助，因此我非常希望能够开展司法大数据的研究。使得未来法学的发展由规范分析走向实证分析。”

　　国际化路线，一直是申卫星为法学院规划的一个发展方向。他认为，过去中国在参与一些国际事务的时候，多是消极应对国际规则，而随着一带一路的建设，中国企业走出去的越来越多，中国更需要积极参与这些规则制定，甚至还会改变规则。

　　“各类争端不断增多，说明中国已经到了不能再消极应对，而是要积极参与的时代。”申卫星说。

　　2002年，香港大学的何美欢教授负笈北上，在清华法学院开设了英美普通法的教育，2005年清华大学首创了招收外国人学中国法的项目，2013年又相继启动了国际仲裁争端解决和国际知识产权法的项目，可以说自清华大学法学院复建以来，就非常重视国际法，为国际法人才的培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申卫星的目标是继续把国际法学教育做大做强，建一个国际性的法学院，培养一批有良好法学基本功、良好法学思维能力，同时英语很好的高端人才，为国家的国际化战略培养人才。

　　“法学院的发展肯定会面对很多困难，但是我相信只要是站在较高的境界，特别是站在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这样的大背景下，想清楚清华大学法学院到底能够在国家的法治建设中发挥什么作用，就不会走弯路。”申卫星说。

“好老师”是最高追求

　　就在不久前，清华大学法学院2004级和2014级的学生开展了一场“跨越时空”的“问途计划”，两届学子结成对子，相互帮助。

　　曾经担任2004级班主任的申卫星也受邀参加了这个活动，尽管已经过去12年，但是他对班上的每一名学生记忆犹新，从名字到性格都能准确说出。

　　申卫星说，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当初自己如何激动地盼望着04级新生的到来，如何想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样子，会提出什么问题，如何想尽早地让他们适应大学的生活。

　　“作为老师最大的价值就是培养学生，看到这些学生由懵懵懂懂的高中生，如今成为这么优秀的职业法律人，真的觉得值了，感觉很幸福。”申卫星说。

　　成为一名好老师、做民法领域优秀的学者，是申卫星的最大心愿，也是他的最高追求。

　　尽管成为院长，需要处理的事务变得多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压缩给学生上课的时间，还是坚持给本科生上课，一上就是一整个下午四节课。“我很享受给学生上课的过程，也在探索怎么样改善教学。”

　　就在采访间隙，申卫星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他一位20年没见面的老师，相约他在不久后的一场会议中见面。放下电话，申卫星感慨万分：“老师曾经帮助过我。”

　　如今他也成为一名老师，便更加珍惜这一身份：“因为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学生，不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给学生带来很大的影响和改变。”

　　对老师身份的热爱让他非常珍惜每一次和学生接触的机会。

　　“我热爱法学教育事业，尤其是我在讲课的时候，跟学生的那种互动，让我感到很享受。”在申卫星看来，如果一个老师不热爱教学，那做这份工作真的是太痛苦了。而对于自己的上课水平，他非常自豪地说，“我曾经3次拿过全校讲课排名前5名”。值得一提的是，2009年申卫星还曾获得“首都教育先锋”的称号。

　　申卫星说，比起“申院长”，他更喜欢学生叫他“申老师”。他认为，院长的本质就是要为大家服务的，并不是一个“官”的概念，“老师”的称呼更能拉近他和大家之间的距离。

　　由于有行政事务在身，申卫星并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法学研究中，他曾经在笔记本上列下16个想写的论文题目，有的已经写成了半成品，甚至准成品，但就是没有时间去完善，这让他感觉到有些焦虑。

　　“学者和行政之间的徘徊让我感到压力很大，现在只能在学术上暂缓脚步，但是我并不会放弃成为一名优秀学者的追求，写出高品质的文章，培养好的学生，为国家的法治建设做一些贡献。”申卫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