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建设层层拖款致农民工工资被拖欠

    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全面治理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的意见》明确规定，施工总承包企业和分包企业不得以任何理由拖欠农民工工资，然而，由于层层押款，农民工工资被拖欠的现状未得到彻底改善。

欠款已经成为恶性循环

    包工头班景辉与他的伙伴在北京密云区西田各庄镇瞳里村海鑫楠农业养殖项目基地的简易工棚里住了半年多，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电，偌大的地方仅剩下他们几个人。班景辉说，2016年春节他也没有回去与家人团聚，这都是因为他垫付的工程款被拖欠了。

    2015年7月10日，经朋友介绍，班景辉与北京市吉顺天祥装饰装潢有限公司达成承包协议，针对北京市密云区西田各庄镇瞳里村“海鑫楠农业养殖合作社”开发的“海鑫楠农家乐餐厅住宿旅馆”工程，班景辉向北京市吉顺天祥装饰装潢有限公司缴纳了20万元的保障金。自2015年7月16日进驻工地施工至工程将近完工，所有支出均由班景辉及其合伙人垫付，他没有收到一分钱工程款，垫付的100多万元直至现在也没有解决。

    南通众鑫建筑劳务有限公司负责人杨永雷介绍说，他们与班景辉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该公司分包的尚8南开263产业园一期改造工程，是由发包方城市之间（天津）园区运营有限公司发包给北京金港建设股份有限公司的， 他们从北京金港建设股份有限公司分包。然而，进场施工后，南通众鑫建筑劳务有限公司便开始垫资，直至一期工程结束，开发商和总承包方均未向其公司支付足够的工程垫付款和农民工工资。

   “我们为了这个工程倾囊而出，甚至借钱，开发商和总包方没有支付我们垫付的工程材料款和农民工工资，我们的压力是最大的。”南通众鑫建筑劳务有限公司杨永雷说。班景辉与杨永雷有同样的感慨。班景辉告诉民主与法制社记者，他们刚开始施工时，海鑫楠农业养殖合作社和北京市吉顺天祥装饰装潢有限公司的负责人经常到施工现场，但到了要结算工程款时，前述两家的相关负责人就再也没有露面。班景辉去催款，两家相互推诿。

    北京金港建设股份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我们拖款欠薪也是无奈之举，发包单位没有及时拨付工程款给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支付给农民工。我们也在向发包方催款，并准备走司法程序。”该公司相关负责人说，建筑行业欠款已经成为恶性循环，开发商不给钱，总包没有钱支付分包方，而分包方拿不到钱，就没有办法支付农民工工资以及相应的材料款，随后这些材料商再拖欠他们下家的钱。

催款、讨薪易激发矛盾

    2016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全面治理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的意见》（下简称《意见》）。《意见》中明确要求：在工程建设领域，施工总承包企业（包括直接承包建设单位发包工程的专业承包企业）对所承包工程项目的农民工工资支付负总责，分包企业（包括承包施工总承包企业发包工程的专业企业）对所招用农民工的工资支付负直接责任，不得以工程款未到位等为由克扣或拖欠农民工工资，不得将合同应收工程款等经营风险转嫁给农民工。

    杨永雷生气的是，国家明明有规定，总承包方就是不执行，而相关部门在处理时推诿和拖延，导致施工单位和农民工迟迟拿不到辛苦钱。杨永雷坦言，他们想了很多讨薪的办法，甚至是“闹事”的办法。2016年春节前，他们与北京金港建设股份有限公司一同去天津市讨薪，几名工人行为过激被天津警方带走，但最后还是没有拿到钱。此事发生后，他们再也不采取过激方式，开始选派代表到北京金港建设股份有限公司进行和谈，但最终还是没有拿到所有欠款。

    班景辉等人选择了寻求政府帮助的方式讨要欠款。经北京市密云区西田各庄镇相关部门协调，班景辉等人获得司法援助，但在2016年春节前没能拿到欠款，所以春节他们没有回老家。密云区西田各庄镇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印证了班景辉的说法，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西田各庄镇有关部门正在积极协调，争取早日为班景辉等人解决欠款问题。

    事实上，为切实保障农民工劳动报酬权益，不仅国务院办公厅出台了《关于全面治理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的意见》，近几年来，国家和有关部门还陆续开展了“清欠”专项行动。但缘何中央和各级有关部门“多管齐下”仍治理不了“恶意欠薪”顽疾？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邱小平曾指出，存在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的原因主要是建设领域市场秩序不规范。工程项目违法分包、层层转包、挂靠承包、垫资施工和拖欠工程款等问题仍大量存在，无用工主体资格的“包工头”带队伍参加施工的现象比较普遍，导致建设单位与农民工之间形成了很长的“债务链”，工资支付的责任主体难以落实。还有就是建设领域用工管理和工资支付行为不规范。施工企业普遍采取平时只给农民工发基本生活费，工程竣工后或春节前结清工资等做法，将农民工工资与工程款捆绑在一起，一旦工程款不到位极易导致欠薪。

    同时，我国保障工资支付的法律制度仍不健全。工资保证金等制度执行刚性不足，发挥作用不到位。企业拖欠工资的违法成本过低，最高罚款不超过2万元，与用人单位动辄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拖欠工资数额相比，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

    3月7日，全国人大代表、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张立勇在北京表示，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是事关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政治大事。张立勇提出，建议制定《农民工权益保障法》，以通过法治手段进一步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

（应被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