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节目“忽悠”中国观众赴韩整容？

    韩国整容真人秀电视节目吸引了大批爱美的中国女孩赴韩整容，在韩国整形业接待的所有外国顾客中，中国顾客占到近七成。然而，一旦整容手术失败，无论是对医院还是对电视节目公司，中国顾客都难以维权。

    韩国已经成为中国游客出境游黄金周消费增长最快的国家，在这期间，韩国首尔的“整容一条街”挤满中国游客。在韩国整形业接待的所有外国顾客中，中国顾客占到近七成。

    2014年7月，浙江女孩宓圆圆，山西女孩靳魏坤，北京的吴小姐、小丁等10多名中国人，曾先后出现在这“整容一条街”上。然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接受整形手术，而是去维权。

    这是中国赴韩整形顾客第一次大规模的维权行为，这些中国“求美者”认为自己在韩国接受整形手术失败，向韩国整形医院提出赔偿诉求。3个多月前，宓圆圆、靳魏坤、吴小姐和小丁等几个女孩通过网络结识后，分别从北京和上海出发去韩国维权。她们的另一个共同点是，都是看过韩国整容节目的介绍后决定去韩国整容。

电视节目招徕顾客

    据了解，目前中国人赴韩整形一般有两个渠道，一个是通过中国中介公司联系医院、办理手续赴韩，另一种则是自己查询到医院的信息，直接到韩国接受整形手术。靳魏坤不是自己查询到医院的信息，而是参加了一档号称韩国热播的整容真人秀电视节目录制，因此接受了韩国整形医院的免费手术。

    2013年年底，靳魏坤在网络上看到了一则广告，称韩国真人秀电视节目《许愿清单2》将在中国招募赴韩整形的志愿者。韩国大力发展整形行业后，以整形为内容的电视选秀也风靡中国，很多赴韩整形的中国人都是在观看了《LET 美人》《许愿清单》等整容真人秀节目后，被节目中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说服，选择了韩国整形之旅。

    靳魏坤看到广告十分动心，按照广告里的说法，志愿者可以到韩国接受顶尖医生的免费治疗。广告中承诺节目将在韩国和中国播出，并由上海知名的朱姓主持人主持，靳魏坤因此没有怀疑它的真实性。多年前，靳魏坤在国内某医院做乳房整形手术发生医疗事故，她迫切需要一次乳房整形修复，再加上免费的诱惑，她决定报名参加。

    靳魏坤顺利入选参加节目录制，录制的地点是上海会展中心，节目现场围坐了不少韩国人，都声称是各整形医院的权威专家，如此的排场让靳魏坤增加了对节目的信任。2014年1月11日，靳魏坤和其他几名节目中被选中的中国人被节目工作人员带到首尔。

    原本靳魏坤只打算修复乳房，但在节目组的强烈推荐下，她同意在乳房整形外再接受面部整形手术。1月17日下午2点，靳魏坤被推进了JW整形医院的手术室，在手术台上，医生对她实施了眼、鼻、颧骨、下颌、下巴、鼻唇沟7个部位的整形手术。

    对此手术方案，没有医学背景的靳魏坤没有提出更多质疑，但在整形科医生李青峰看来，7个部位在同一个手术中完成不符合医疗规范，正规的手术是做好一个部位，由这个部位的曲线再决定第二个手术。这么多部位同时手术，恢复时相互影响，创伤大、感染风险也大。

    果然，手术仅两天后，肿得面目全非的靳魏坤被要求出院，节目组把完成手术的中国人带到距离首尔2小时车程的地方住宿，等待恢复。回国后的2月28日，靳魏坤发现自己“鼻子歪，脸也是歪的”，她开始怀疑一个手术做7个部位就是怕顾客跑掉。

    回国后，靳魏坤到医院检查后发现双侧颌骨不对称，她要求手术医院韩国JW整形医院赔偿。她开始与节目组交涉，节目组要求她参加完3月份的第二次录制后再解决。

    但靳魏坤感到整件事越来越不对劲，多方打探后发现，这个节目几乎就是“草台班子”。对方之前承诺的节目没播出，上海的知名主持人称只负责主持不清楚细节。她开始打听节目主办方，但之前参与组织的上海和北京三家公司均称他们只是执行者。最后靳魏坤终于找到节目的组织者是韩国CARA 传媒公司，而这家公司称她与医院之间的纠纷与节目制作方没有任何关系。

    靳魏坤完全不能接受节目制作方的态度：“怎么会没关系？如果不是节目虚假宣传，如果不是他们在节目里面把韩国整形吹得那么好，我会去这个医院做手术吗？”

赴韩整容维权难

    2013年9月，宓圆圆因看了《LET 美人》节目，赴韩国菲斯莱茵整形医院接受了发际线和鼻部手术，花费6万多元人民币。术后，她发际线疤痕明显，鼻部感染严重并持续很长时间。她认为医院应承担责任并提出30万元人民币的赔偿要求。在与医院协商无果后，她选择在医院门口展示示威。宓圆圆2014年在韩国的维权持续了近1个月。

    北京的吴小姐也是受到电视节目的鼓励，于2013年6月在韩国高兰得整形医院接受了眼部、鼻部和脸形的手术，花费近20万元人民币。现在，她提出眼睛出现大小不对称、双侧下颌不对称等问题。吴小姐要求医院承认手术失败并道歉，同时要求1.2亿韩元（约合57万元人民币）的赔偿。吴小姐说，这个赔偿要求包含了原来的手术费用和赴韩整形的相关损失及未来修复的费用。按照她的计算，就算拿到这些钱，也不够修复需要的相关费用。

    中国爱美者成就了韩国首尔整容一条街的繁荣。首尔“整容一条街”指的是首尔市江南区狎鸥亭洞一带，这里约3公里长的街道两旁，聚集了几百家整形医院和诊所，一幢大楼里就可能存在几家整形诊所，整条街被密密麻麻的整形广告和招牌覆盖。

    大多数通过中介或者自己搜索信息赴韩整形的中国顾客，都被介绍到这条街上的某一家诊所接受各种整形手术。2014年7月，赴韩维权的这10多名中国爱美者，分别在“整容一条街”上的多家整容诊所接受手术，这些中国维权者在与各自医院协商无果后，采取在医院门口展示手术问题照片的方式示威，涉及医院包括菲斯莱茵医院、高兰得医院、巴诺巴奇医院、JW医院、ID医院等。

    在韩国整形行业繁荣的另一面，由于监管不力，夸大宣传、手术不符合规范等现象层出不穷，中国爱美者赴韩国整形引发的各种纠纷也越来越多。纠纷发生后，中国顾客在韩国的维权面临重重障碍。

    韩国法律允许一人示威，宓圆圆、吴小姐曾举牌示威，但被医院报警带到警察局。宓圆圆说：“基本上白天站着示威，晚上在警察局度过。”这些整形示威者多次遭到医院报警，被带到警察局接受调查。

    宓圆圆说，去警察局的原因要么是自己被医院报警，要么是一起维权的同伴被别的医院报警他们去探望，总之，那些天就是如此艰难度过。吴小姐强调，院方称他们为诈骗集团，完全是对维权者的污蔑。“有一次我被带到警察局，一个警察拿出厚厚一叠案卷告诉我：你们别闹了，这些都是中国人在这里示威的资料，没办法的。”中国顾客在韩国整形行业里的维权行为，很少得到妥善解决。

    （作者就职于《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