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宪法缺位”陷法治困境

    泰国眼下正面临一场“宪法缺位”导致的法律真空危机。由于泰国“维稳会”宣布以临时宪法取代2007年国家宪法，导致许多案件没有法律依据，也迫使泰国肃贪委员会停止对前官员涉贪污案件的调查，其中包括前总理英拉、前民会议长颂萨、前上议院议长尼空及36名前上议院议员因非法修订2007年宪法而被指控渎职问题。

前总理英拉和宪法之间的较量由来已久。今年5月，泰国宪法法院曾下令立即解除英拉的职务，因为英拉被指控在2011年决定调离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长他汶时滥用职权违反宪法。当时，宪法法院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审判后认定，英拉滥用了总理职权，向她本人和与她关系亲近的人输送利益。同时，宪法法院解除了九位参与调离他汶的内阁成员职务，包括财政部长吉迪拉·纳·拉农（Kittiratt Na-Ranong）。

这场宪法法院向总理和内阁的声讨，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英拉被解职的结果，并没有让泰国的政治争端得到解决。亲政府的红衫军鼓动支持者对法院的判决进行抗议，并指示北部和东北部（英拉所属的泰党拥有较强势力的地区）的追随者在首都举行示威。红衫军领袖认为，宪法法院的裁决是泰国精英阶层和保守派中产共谋采取的行动，目的是使自己无需在大选中取胜就能削弱英拉及兄长、前总理他信的影响力。

这场以宪法之名进行的反对英拉的斗争，在5月22日戛然而止。泰国军方宣布暂停2007年《宪法》，同时剥夺原政府一切权力，但上议院以及独立机构仍维持运作。泰国陆军司令巴育通过国家电视台直播宣布接管政权，以防止进一步的冲突和牺牲。军方控制的维和指挥部宣布夺取看守政府一切权力。随后，军方出台了临时宪法，停止了2007年宪法的效力。此举直接导致，泰国肃贪委员会受理的4宗前总理和议员滥用职权擅自修订2007年宪法的案件暂停调查。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泰国肃贪委员会将无所作为。该委员会曾表示，涉及违反2007年宪法的有关案件会停止调查，但若案件涉及刑事侦讯则不受影响。前任泰国最高法院法官初察表示，实际上新成立的立法院及国家改革议会，将行使国会上、下议院的职权。

因此，泰国军政府仍可按照肃贪委员会提交的侦查、审理结果，进行表决，罢免前届总理、部长及议员，虽然这些人员已离职，但其结果将造成这些政客或被禁止参政5年。目前立法院拥有220名议员，只要有132名议员表决支持其罢免，即可生效。

从泰国当前的政治局势看，进一步通过宪法程序对包括英拉在内的前政府高官进行查处已困难重重。这对英拉阵营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对于一度被称为“东南亚宪政标本”的泰国宪政秩序来说，则很不幸。

宪法法院做出的违宪认定，原本应当成为钳制国家权力的重要武器，却因军政府撤销宪法而成为一纸空文。肃贪委员会既无法进一步推进诉讼，又不能放弃侦查、审理，可谓进退两难。

然而，从另一个方面看，这或许也是法治精神在泰国的另类体现。即使英拉已经下台“失势”，只要宪法层面上没有明确依据，泰国肃贪委员会就没有办法“痛打落水狗”，对其调查。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也是泰国尊重规则、重视法治的体现。毕竟，在这个“不安定”的时刻，泰国军政仍有最大的话语权。

（作者系北京大学法学博士、经济学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