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装羊”几时休

   多年来，国内很多行政部门已经习惯了应付突击检查，做表面文章，粉饰太平，甚至隐藏违纪证据等，欺上瞒下已经成为一些官员避过错求晋升的灵丹妙药。

站在暑热的街头，郑浩甚至不敢找个阴凉地避暑。

创建全国文明城市（下称“创城”）督导组的暗访车随时都有可能从他身边开过，作为“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志愿者”，他要披着红色的“志愿者”绶带，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以便让创城督导组的人看到自己，从而确保他所在的城市不因缺少创城志愿者而失分。

每年夏天，是创城检查最密集的时候，他和同事们就“变得不是自己”，他们是志愿者、是清洁工，可以是路人甲，也可以是市民乙。每天他们都要拿出正常工作时间的一半，入村进居，扫地除草，栽花植绿。

“我已经习惯了各种角色扮演。”8月5日下午4点，得知暗访结束，郑浩赶回办公室，途中和民主与法制社记者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交谈。

他告诉记者，当天的暗访，只是市里做的预演，模拟国家和省里检查时所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到创城收尾那几天，从早到晚我都要在外面待着，有时候要到晚上11点才能收工。”

自2008年进入区委宣传部工作，郑浩就已经习惯了每年一次的创城活动。

第一年工作，他碰上创城。因为长得青涩，活动收官那天，他被领导安排到居民家里扮演“儿子”，身份是暑假中的大学生。暗访组的人拿着问卷提问各项创城知识，小郑对答如流。事后，他所在的小区，因为每家都有机关工作人员入驻，表现“完美”，在暗访组的抽查中未失一分。当年郑浩的家乡，也荣获“全国创建文明城市工作先进城市”。

此后，该市在创建全国文明城市中五获“全国第一”。

“装羊”

  首长途经的道路上，私家车车主、路边背包行走的妇女、摆摊卖水果的小贩，甚至开拖拉机的农民，都是机关工作人员扮演的。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披着化肥袋子的‘羊’。”电话中传来郑浩低低的笑声。

看过《村主任李四平》这个电影的人，会很快明白郑浩这句话的意思。

20世纪90年代，影视演员李保田拍了一个电影，名字叫作《村主任李四平》。影片讲的是，四平挪用了上级扶持村里养羊的资金，用于村小学建设，等到县乡领导来检查养羊成果时，村主任发动村民“装羊”来应付检查，一队人马弯腰披上白色的化肥袋子，在山上移动，雨中远看，竟也真假难辨……

郑浩笑称自己“装羊”。

有趣的是，“装羊”这个词在郑浩的家乡是一个语意明确的土语，意思是骗人，弄虚作假。

“这种官员‘装羊’的事情并不少见。”北方某市的一位公务员李想如是说。

8月6日，公务员李想同记者讲起了发生在其家乡的故事。2012年，国家领导人到市里视察。接到消息后,市、县、乡各级迅速行动起来，首长要走哪条路，视察多少工厂，参观几个学校，进不进村居，看不看农田，大事小情弄得清清楚楚。

“首长要求不安保。”李想挑了挑眉说，“地方怎么敢不安保，没有安保的安保，更费事。”

首长到来的那天，不见警车开道，不见道路封锁，与当地的私家车一起行驶在路上，红灯停，绿灯行……

“全是机关工作人员。”李想说，首长途经的道路早就经过排查，私家车车主、路边背包行走的妇女、摆摊卖水果的小贩，甚至开拖拉机的农民，都是机关工作人员扮演的。

“领导视察，地方不敢出一点问题。”李想放低声音，说完，他一再叮嘱记者对其进行匿名处理，并且不能提城市的名字。

上级遭遇下级“角色扮演”，似乎都来源于“要来检查”。

如果说上述“装羊”一眼还不能识穿，跑道由“弯”到“直”却是一目了然。

  7月29日，新华网报道了一条消息，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通河县清河林业局文化中心将体育场的弯道修成了直角。工作人员解释，田径场年久破损严重，前阵子有领导要来检查，可能是时间紧迫，来不及铺设弯道区，就直接将直线跑道铺在了弯道上。

“村哄乡，乡哄县，一直哄到国务院”，一句“应付检查”，公众便明白了官员行为的“合理性”。正如作家韩寒由此进行的调侃：中国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智商和官员们不断下降的道德之间的矛盾。

如果说畸形跑道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江苏省泗洪县的“铺路种豆”事件更是让公众啼笑皆非。

下转05版

策划人：李晓健  执行：李晓健 余 俊 李卓谦 李润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