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

　　2020年10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样的大变局不是一时一事、一域一国之变，是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能否应对好这一大变局，关键要看我们是否有识变之智、应变之方、求变之勇。古人讲：‘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要强化战略思维，保持战略定力，把谋事和谋势、谋当下和谋未来统一起来，因应情势发展变化，及时调整战略策略，加强对中远期的战略谋划，牢牢掌握战略主动权。”

　　原典及释义

　　谒问析辞勿应，怪言虚说勿称；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

　　——〔汉〕刘向《说苑·谈丛》

　　对于提问粗鲁玩弄言辞的，不要回答；对于怪诞虚妄的言论，不要称道。先谋划后做事就会顺利，先做事后谋划就会败亡。

　　出处及故事

　　“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出自汉代刘向的《说苑·谈丛》。刘向（公元前77年～公元前6年），原名刘更生，字子政，沛郡丰邑（今江苏省徐州市）人，为西汉皇室宗亲，汉高祖刘邦异母弟楚元王刘交的第四代孙。刘向幼承庭训，在经学、诸子、辞赋方面均有深湛的学养，其秉承家族兼容并蓄的学术传统，治学如海纳百川，不囿于门户之见，务在融会贯通，择善从之，自成一家之见，可谓“通人”，是西汉后期的博学大家、古文献学家。他曾奉命领校秘书，所撰《别录》，是我国最早的图书公类目录。据《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儒家》载“刘向所序六十七篇”，另有《说老子》四篇，但流传至今的仅存《新序》《说苑》《列女传》《战国策》《五经通义》。

　　《说苑》，又名《新苑》，共二十卷。其主要内容，是依据先秦至汉初流传的典籍所载轶事和论说编撰而成。由于所处时代和家庭环境的影响，刘向的思想倾向和学术观点无疑是属于正统儒家的。不过《说苑》所采用的材料却不仅限于儒家之言，而是“兼综九流，牢笼百家”（向宗鲁《说苑校证·叙例》），只要能为其所用，即使是“街谈巷议”“道听途说”的小说家言也可纳入其中。所以，在《说苑》中，常常可以看到援引其他各派的学说主张，收录其他学派代表人物的言论事例，而贯穿全书的中心思想仍然是孔孟之道。《说苑》充分体现了刘向以儒家为主兼容百家的政治思想和伦理思想。

　　《谈丛》是《说苑》的第十六卷，在全书中可谓独具一格。其他十九卷均以采记历史上的传闻轶事为主，也偶有记言的，但《谈丛》没有掺入一则传闻轶事，完全是采集古代文献、诸子语录、民间谚语中名言警句汇编整理而成，在思想内容方面比较庞杂，既重申了前十五卷所阐明的主张，也蕴含了后四卷所要论述的观点。概言之，即以儒家的道德仁义、忠孝诚信为体，以老、庄、名、法诸家为用，目的仍在阐明并强调应当如何修身治国。

　　《谈丛》主要思想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有关治国的，主要是针对君主对天下的治理。开篇就提出“道术御臣”，指出君王治理天下要讲究方法和手段。“王者知所以临下而治众，则群臣畏服矣……凡所以劫杀者，不知道术以御其臣下也。”后文的“大政不险”“明君之制：赏从重，罚从轻”主张君主要施行仁政；“上不信，下不忠”强调君主要以诚待人。二是有关人生哲理的，揭示了宇宙人生的根本原理和道理。如“盛于彼者必衰于此，长于左者必短于右”，阐述了事物此消彼长的自然规律；“万物得其本者生，百事得其道者成”，说明尊重事物本质的重要性；“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引用《荀子·天论》说明自然规律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三是有关个人修养的，展现了那个时代君子的固守与追求。如“义士不欺心，仁人不害生”“君子之言寡而实，小人之言多而虚”“君子乐得其志，小人乐得其事”。

　　“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强调了事前谋划对于事情成功的重要性。通读《谈丛》一卷，不难发现还有如下类似名言警句：“谋泄则无功，计不设则事不成”“事不究，不可强成也”“兵不豫定，无以待敌；计不先虑，无以应卒”“先忧事者后乐”“不困在于早虑，不穷在于早豫”“君子虑福不及，虑祸百之”“君子有其备则无事”。可见，刘向认为事前谋划极其重要。而其将相关语录整理成书，向当时的君主进献，正是反映了他高瞻远瞩、讲究谋略和方法的理政智慧。

　　解读及延伸

　　“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直白地表明了“谋划”与“成败”之间的因果关系，体现的是一种战略思维。战略思维，就是高瞻远瞩、统揽全局，善于把握事物发展总体趋势和方向。在我国古代一开始并没有战略一词，但是古人很早就有战略意识，“谋定而后动”是我国从远古就开始传承的智慧。《诗经豳风鸱鸮》载：“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意思是趁着天还没下雨，先修缮房屋门窗。这是西周时期，周公旦以母鸟的口吻写下的诗，劝谏周成王未雨绸缪。《孙子兵法·谋攻篇》载：“故上兵伐谋”，指出用计谋战胜敌人才是用兵的上策。《左传·成公元年》载：“知难而有备,乃可以逞”，说的是可以通过事先预防避免祸难。《礼记·中庸》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说明在做任何事时，事先有无准备和预见是成败的关键。“计熟事定，举必有功”“事不前定，不可以应猝；兵不预谋，不可以制胜”等，说的都是同一个道理。

　　战略谋划如此重要，那又该如何做好谋划呢？前人对此亦有深刻的见解。如，古人认为智慧是做好谋划的前提。《刘子贵速》载：“智能决谋，以疾为奇。”智是谋之本，有智才有谋。因为只有智慧的人才会有超前谋略的意识，进而采取有效的行动计划。与此同时，他们还敏锐地认识到“谋事”与“谋势”之间的关系，谋划必须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管子·霸言》载：“智者善谋，不如谋时。”《孙子兵法·虚实篇》载：“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此外，古人还讲究“深谋远虑”“为天下谋”“谋全局”，强调谋划要从大局出发、从长远出发。汉代贾谊在《过秦论》中写道：“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唐宋八大家之一苏洵曾言：“为一身谋则愚，而为天下谋则智。”清末民初经史学家陈澹然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总而言之，做好战略谋划，不仅要有谋的意识，更要有谋的智慧。要善于从战略上看问题、想问题，把握事物发展总体趋势和方向，从全局、长远、大势上作出判断和决策，以期更好地应对未来的机遇和挑战。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我们对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作出科学完整的战略部署，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统揽伟大斗争、伟大工程、伟大事业、伟大梦想，明确“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确定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统筹发展和安全，明确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并紧紧围绕这个社会主要矛盾推进各项工作，不断丰富和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共产党历来重视战略问题，重视制定战略规划、确定战略部署、落实战略安排。回顾党的百年奋斗历程，党总是能够在重大历史关头从战略上认识、分析、判断面临的重大历史课题，制定正确的政治战略策略，这是党战胜无数风险挑战、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有力保证。党在成立之初，制定了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指出中国革命必须分两步走，为革命斗争明确了基本方向。抗日战争时期，党制定全面抗战路线和打持久战的战略方针，为抗战胜利指明了方向。社会主义革命时期，制定了“一化三改”的过渡时期总路线，为迈向社会主义社会指明了路径。改革开放后，党制定了“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确保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沿着正确方向不断发展。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统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坚持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方略，确立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战略规划和部署，出台一系列重大方针政策，推出一系列重大举措，推进一系列重大工作，战胜一系列重大风险挑战，攻克了许多长期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事关长远的大事要事，经受住了来自政治、经济、意识形态、自然界等方面的风险挑战考验，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推动我国迈上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是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事业，前途光明，任重道远。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的特征更加明显。我国发展面临新的战略机遇、新的战略任务、新的战略阶段、新的战略要求、新的战略环境，需要应对的风险和挑战、需要解决的矛盾和问题比以往更加错综复杂。党的二十大报告科学审视当今世界和当代中国发展大势，科学把握我们面临的战略机遇和风险挑战，全面把握新时代新征程党和国家事业发展新要求、人民群众新期待，从战略全局上对党和国家事业作出规划和部署，指引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坚定历史自信、增强历史主动，奋力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局面，坚定不移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我们要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学习、全面把握、全面落实”的要求，从政治上、战略上、宏观上深刻领会党的二十大精神，深刻领悟“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坚持学思用贯通、知信行统一，把党的二十大精神落实到经济社会发展各方面，体现到做好今年各项工作和安排好今后工作之中。

　　（作者单位：中国法学会《中国法律年鉴》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