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记忆,感动与感慨同在

  在脑中勾画一个人的轮廓,他可能是一组乐音,也可能是一幅水墨,还可能是一桌凌乱的残羹冷炙,却往往不是一个具象的人,而变成了一个个不同记忆组成的线头。

  作为一名记者,接触形形色色的采访对象,“这记忆的线头”好似比其他人更多也更繁杂。但由于职业的关系,记者面对采访对象时,总试图用客观的视野,把人物的细节、生平、爱好、憎恶用平实的语言描述出来。所以,“线头”分门别类之后,反而更为有章可循一些。

  不过,“情绪是文人的膝跳反射”,哪怕尽量客观,文章也会留下颇具主观色彩的痕迹。站在2017年的尾巴上,回顾自己一年所作的稿件,必须承认,《找回中国人自己的耳朵》一文,我是有“私心”的。

  此文是《逐梦新时代——热议十九大报告系列报道》中的一篇文章。新时代,有新梦想。在“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背景下,我想到了一位年轻人。他是中国音乐学院雅乐团指导老师赵越,一位致力于雅乐重建的青年学者。

  因他所做的事情难能可贵,便想在第一时间,将这位学者推荐给读者。

  为什么说“难能可贵”,还需要从雅乐的断代说起。

  作为传统文化,雅乐不可避免地带有华夏文明五千年来的沧海桑田。在人们既有印象里,雅乐仅仅是一种典雅纯正的汉族宫廷音乐而已,还总与帝王、祭祀等捆绑在一起。

  西周初年制定雅乐的体系,与法律和礼仪共同构成了贵族统治的内外支柱,千百年来一直是东亚乐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清王朝最后一任皇帝溥仪的退位,中国的封建帝制终结,与皇权相关的很多礼仪与文化,也被国民当作糟粕一股脑地打包扔掉。雅乐就在其中。

  “然而,雅乐显然是被误杀了。”采访过程中,一提起宫廷雅乐在我国失传,赵越就颇为痛心。他说,“与封建相剥离的雅乐,不管是从音乐形式,还是音乐带来的修身作用,抑或是民族文化的认同感来说,都值得现代人研究和学习。”

  而且,雅乐的断代给中国音乐造成的“创伤”,也令赵越感慨颇深。拿雅乐中最核心的音乐理论——宫调理论来说,构成“宫调”的关键要素——“#4”音,在西洋大小调体系里则被看成一个临时变化音而不受“重视”。随着西方音乐体系的广泛传播,#4”渐渐被大多音乐人忘却。

  好在2011年,中国音乐学院的沈洽教授和谢嘉幸教授会同南华大学的周纯一教授建立了中国音乐学院雅乐团。这是雅乐中断以来,中国音乐界出现的第一家专业雅乐研究机构。赵越也随之成为这家机构最年轻的指导老师。

  此后,赵越致力于“找回中国人自己的耳朵”,展开了“律吕谱实操复原”“雅乐乐理理论重建”“六小舞重建复原”等研究,在全国建立雅乐讲习所。

  尽管讲习所仅有数家,让赵越“很不好意思提”,但他的努力还是让很多人重新认识了雅乐。赵越和他的同行者将以前只局限于古代贵族的雅乐,转化为每一位爱好者都能够接触、学习的雅乐,将雅乐与雅乐思想带回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为中国人找回自己的耳朵,不仅为赵越增添了一份“为往圣继绝学”的使命感,也成了《找回中国人自己的耳朵》一文的写作动机。

  回首2017年,记忆中感动与感慨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