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法律服务的探索者

与“一带一路”服务机制主席、德恒律师事务所主任王丽一席谈

  从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到“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召开，至今有100多个国家参与到合力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携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行动中。在中国，王丽首创“一带一路”服务机制平台，随后又提出并建立“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中心，她为中国参加全球治理的法律实践探索出一条新路。

  5月14日，是中国在北京主办“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第一天。这一天，民主与法制社记者在北京德恒律师事务所独家采访了“一带一路”服务机制主席、德恒律师事务所主任王丽博士。

  早在2015年10月，“一带一路服务机制”在北京发起，德恒律师事务所主任王丽带着德恒团队飞赴当时正在办世博会的意大利米兰，启动机制运行。

  对于这一历史时刻，新华社播发新闻：“德恒律师事务所日前在米兰宣布启动‘一带一路’服务机制，成为首家在意大利积极推动为‘一带一路’相关项目提供服务支持的中国律师事务所。”

  2016年5月29日，“一带一路服务机制”全球会员大会在北京召开。10月18日，北京融商“一带一路”法律与商事服务中心暨“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中心也在北京宣布成立，同时，其在线调解系统上线运行。该调解中心对于解决“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各类商事纠纷将发挥重要作用。

  至今，德恒律师事务所已为“一带一路”几十个国家的上百个项目提供了法律支持。“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建立中国品牌的全球化律师事务所，成为世界法律服务的重要提供者。”王丽说。

提出成立“千人大所”设想

  王丽的履历丰富，曾执教于中国政法大学；任司法部政治部的处长，受命创办律师事务所，其间还读了博士，做过牛津大学的访问学者。现在的她是德恒律师事务所主任，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执委，中国民营经济国际合作商会副会长，“一带一路”服务机制主席，北京市党代表、政协委员。

  “我是律师。”如今，在各个场合王丽都会这样介绍。一个司法部的处长为何转行做了律师？这要从1992年说起。

  1992年，邓小平南巡之后，各大部委都根据自己情况做了大量调研，看看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改革开放中能够做些什么。王丽也被派出去调研，了解全国司法行政系统的律师公证法律服务的情况。

  在王丽撰写的调研报告中，她提出了中国应该建立高素质、综合性、全球化、专业化的“千人大所”的建议。这一具有前瞻性的建议受到司法部党组高度重视。

  此后部领导找她谈话，要她带头去探索实践。领导说，搞好了，你就在中国建设一块法律服务试验田。

  对于建立千人大所，当时周围很多人的反应都认为王丽“疯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达到吗？弄不好就倾家荡产。

  1992年12月24日，王丽在《法制日报》发表一篇标题为《论市场经济与法律保障》的文章。在这篇文章的末尾，王丽公开提出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这在当时是十分具有前瞻性的。人们开始探讨市场经济当中的法律服务问题。

  王丽说，事实上，那篇文章里提出来的内容今天很多都实现了，这是基于理论研究和实践的调查研究。

  1993年1月，王丽开始创业。由司法部直属的中国律师事务中心在北京饭店正式挂牌，房租定金是王丽从家里的积蓄中拿出的。这就是日后德恒律师事务所的前身。

　　王丽回忆，在创业的前五年是为生存而奋斗，很艰苦,面临的问题、阻力和阻挠也不少。那时候想的就是，如何把摊子支起来，如何把人找到，如何把业务做起来。

开展涉外法律服务

  王丽真正开展涉外法律业务是从1993年为三峡工程服务开始的。从1993年至今，王丽一直担任三峡总公司的法律顾问。三峡人把她誉为是三峡工程的建设者。

  三峡工程举世瞩目，当时来投标的有美国、日本、德国、瑞典一些跨国公司联合体。王丽清晰记得，在一次招标开标现场，瑞典一方代表站起来就说，日本公司的标书应该废标，它不合规格。当时会议无法进行，三峡总公司的人请现场的法律顾问王丽回答。她想了想说，关于这个标是不是废标，是不是应该废掉，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问题，那是招标委员会的事儿，所以今天的开标继续进行，至于谁符合谁不符合，由招标委员会决定。于是，开标继续进行。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涉外业务，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涉外法律服务非常重要。”王丽告诉民主与法制社记者，“别看你服务的是一个中国的企业，但它涉及的内容一开始就与世界最顶尖的公司，最尖端的法律事务相关。”

  “德恒”是王丽精心打造的品牌。从1993年开始，王丽与当时还在吉林大学任教的中国法学会副会长张文显教授达成共识，合作建立“德恒律师学院”，之后又相继建立了德恒系列分支机构。1995年，按司法部统一名称的要求，中国律师事务中心正式更名为德恒律师事务所。“德为先，恒久远”，德恒律师事务所开始了“德行天下”的飞跃发展。

  1999年开始，德恒律师事务所在荷兰海牙、纽约、巴黎、迪拜、布鲁塞尔等地建立了160多个合作机构，为全球经济融汇提供高水平的法律服务。

律师行是一个平台

  2001年11月10日，中国加入WTO。

  王丽率先组织团队进入WTO相关的法律研究与服务，组织大型跨国研讨会。“一个国家的发展建设，需要专业的，能够跟得上客户服务的综合性平台。律师行是一个平台，它不是一个人。”王丽认为，做这样的业务首先就要有各种各样的人才，懂工程，懂建设，懂开发，懂质量，懂合同，懂投资，懂融资，懂债券，懂IPO等等。但一个人不可能是全才，那就得要有很多专才。把这些专才有效地组织起来，为一个客户服务有可能会派上100多人也不足为奇。

  德恒对律师的执业要求很高。客户有要求，律师要能给出法律意见。解决一个国际并购问题，有时既需要中国律师，也需要外国律师。德恒律师有多国执照，有美国加州、纽约，有法国的，甚至一个律师持有两个资格，既有中国律师资格，又有国外律师资格。在做跨国业务时，能够多角度发表法律意见。

  王丽认为，德恒所的特点是有内生的动力，德恒律所的发展壮大靠口碑，靠一个一个案子，一件一件服务，一个一个律师服务积累起来。德恒旗下有28个国内分支机构，有纽约、巴黎、布鲁塞尔、迪拜等国外分支机构，还有公益基金、培训学校、罗湖服务中心。王丽认为这归功于千人大所的顶层设计和架构。德恒诉讼、公司证券、知识产权、建设地产等16个专业委员会，大的有几百人，指导业务的研究发展与质量控制。强大的电子办公系统支持德恒全球律师时时作业、互动、培训、内核、考核与各种活动。

  在成立20周年盘点的时候，德恒举办了一个“法律服务社会责任”大型研讨会。李贵方等8位20年所龄的德恒人喜获金牌，其中，当年来所的首批学生孙钢宏如今已经担任德恒所执行主任，他经常自豪地说：“我这一生当中就只有这一份职业，一个单位，一个工作。”

创新“一带一路”服务机制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德恒的海外平台开始发力。早在2004年，王丽带着贾怀远律师飞到迪拜建立分所。今天，德恒在海湾六国、北非包括埃及等国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在“一带一路”上，巴基斯坦的卡西姆电站，哈萨克斯坦的阿斯塔纳市轻轨等100多个项目都有德恒律师的法律支持。

  王丽说，“一带一路”国家法律法系很多，各国的立法与司法和执法习惯、法律思维也是不同的。如何在不同环境找到支持发展与法律保护的平衡点，是她一直思考的问题。

  王丽真正提出“一带一路服务机制”，是在2015年4月接受媒体采访时。她认为，“一带一路”建设要有好的专业服务能力，要有好的纠纷解决机制。企业对别的国家法律不了解，不大敢去法院，国际仲裁一裁终局，还无法上诉。应当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商事纠纷。

  作为蓝迪国际智库专家，王丽和各个国家的政要、公司、律师同行频频交流，了解到一些国家的商会、协会，律师、会计师、投行等服务机构与公司的迫切需求。王丽提出建立“一带一路服务机制”。机制成员不合资，不合伙，不投资，而是共同分享信息，以各自专业能力为项目提供法律、财务、金融、产业、知识产权、招标等服务。各个商会协会平台的成员，都可以享受到这个服务机制的服务。王丽的建议受到各国同行的欢迎。

  2015年10月1日，“一带一路服务机制”在意大利米兰启动。随后，在奥地利，有多家法律与商事机构加入了服务机制。新华社播发了新闻报道，引起市场关注。

打造“一带一路”

国际商事调解中心

  身为律师，王丽认为，要真正成功地做好“一带一路”建设，必须要有解决问题的平台与手段。中国投资人和法律人不能走出去开法院，仲裁也要遵守国际规则，但我们可以尝试把“调解”这种东方智慧用于“一带一路”纠纷解决上。

  2016年5月29日，“一带一路服务机制”在北京召开第一次全球会员大会。王丽被选为主席。大会通过决议设立“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委员会。

  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改革办公室对服务机制调解委员会进行调研，给以充分肯定。在司改办指导下，“一带一路服务机制”的调解委员会在北京落地，成立北京融商“一带一路”法律与商事服务中心暨“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中心。该中心是由王丽牵头，德恒公益基金会联合中国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中国产业海外发展协会、中国民营经济国际合作商会等建立的一个独立而中立的机构。调解中心被纳入最高法院“多元化纠纷解决机制改革课题组子课题单位”。

  据了解，中心服务机制有两个功能。一是为中外企业走出去提供一些项目服务，二是纠纷调解。申请人可利用在线调解系统在网上登录www.bnrsc.com申请。有两个窗口，一个窗口是申请“我要调解”，点击进去就是调解程序。另一个窗口是“我要当调解员”，只要是资深的法律人士、商业人士、管理人士，只要有调解能力的就可以申请当调解员。系统指引清晰，程序清楚，一旦进入这个系统不会迷路。

  通过互联网调解国际商事使全世界的人申请调解成为可能。现在中心有来自美国、瑞士、德国、奥地利、北京、上海等很多国家和地方的调解员。调解员经过中心培训，获得中心调解员资质，经过北京多元调解促进会培训，获得法院的特邀调解员资格，可以做诉调对接业务。

  “这个调解最精妙之处，是你的调解书可以做司法确认，做了司法确认后就可以司法执行，省掉了法院的几审，省掉了仲裁。目前我们国家正在探索实践，我们与国外也正在进行积极对接。”王丽介绍，现在中心和北京第四中级人民法院签订了合作协议，四中院可以转接导出案子，中心调解出来的可以到四中院进行司法确认。

  在线调解如何验明正身呢？中心采用的是线上线下调解相结合的方式。德恒律师事务所和“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中心签订合作协议，作为线下调解地点，可以在律所开会和调解，由律所提供设施和设备。现在国内外包括米兰、维也纳、无锡、济南、西安等地有27家机构和中心签了线下合作协议，可以实现不用跑很远，就能够比较好地完成调解工作。

  2016年10月18日，“一带一路”国际商事调解中心在线调解系统上线运行(ODR)。央视新闻频道播出这一新生平台的设立，迅速在全球传达了中国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纠纷解决善意和实践能力。2017年，2.0系统也已上线，中心吸收了联合国电子商务调解委员会的很多原则，调解规则讨论修改了几十次，都由业内顶尖专家参加并研究制定。

  这些年来，以王丽为首的德恒律师事务所始终与同行业、跨行业、国际同行最有前瞻思想的人，最有创新能力的人在一起研究，通过法律咨询、项目推介和服务与争端解决等方式，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强大的专业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心系“一带一路”的王丽利用她所在的中国传记文学学会平台，还为“一带一路”做了件大事。5月12日，就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召开前夕，由王丽担任总主编的《一带一路列国人物传系》首批新书发布会暨作品研讨会在京召开。该书用百卷史册讲述“一带一路”千位人物传奇，是“一带一路”研究的珍贵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