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文化行走在国外

    在国外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既有国家层面建设的孔子学院，也有校际交流项目、汉培中心项目、侨办，更有民间致力于推广中华传统文化的热心人士。

　　2004年至2015年期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肖子雯（化名）以孔子学院老师身份以及通过校际交流项目先后在韩国、摩洛哥、印度尼西亚、日本等国从事汉语教学和培训工作。作为北京某外国语学院文学院的教授，肖子雯又是一位长期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学者。

  国外的工作和生活留给肖子雯的记忆和感触颇深。借助学者眼中的异国之旅，或许也可以帮助我们一窥国学在国外的魅力。

穆罕默德五世大学孔子学院

　　今年10月25日，肖子雯接到了来自摩洛哥穆罕默德五世大学孔子学院同事的电话，电话中对方高兴地告诉她，继有了孔子学院中国语言和文化专业后，现在又有了中文系，现在的问题是缺少教师。而就在7年前，该孔子学院才刚刚创立。

　　在摩洛哥首都拉巴特，肖子雯参与了穆罕默德五世大学孔子学院的揭牌仪式。

　　穆罕默德五世大学在摩洛哥一直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现任国王穆罕默德六世就毕业于该大学。学校1957年建立，是摩洛哥独立后的第一所大学。事实上，它的很多学院和研究所1919年就已存在。

　　2009年9月，考试合格并接受培训后，肖子雯作为汉语教师被国家汉办（教育部直属事业单位）派往合作院校位于摩洛哥的穆罕默德五世大学筹建孔子学院，并开始为期7年的汉语教学。

　　对于任何一个初到摩洛哥国土的人来说，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异国情调。被誉为“北非花园”的摩洛哥属于伊斯兰国家，清真寺很多，摩洛哥人一天要有五次祷告，相当虔诚。当地人说阿拉伯语和法语，而法语是官方语言。

　　早在中方到来之前，该大学就早已有了法盟（法语）、塞万提斯学院（西班牙语）、日本等学习语言的培训机构以及韩国的语言培训班。因而摩洛哥人对这些语言相对更熟悉，就像拉巴特的电视台每天下午都会固定地播放韩剧一样。给肖子雯留下最深印象的一次是，一位学生在看完韩剧中出现的美食后因为分不清中国韩国，找到肖子雯说：“老师，你带我去中国餐馆，我就要吃电视剧里的那种美食。”

　　由于摩洛哥距离中国路途过于遥远，很多摩洛哥人开始学习汉语时并没有明确目的。不少摩洛哥学生的最大愿望都是有朝一日能去法国和西班牙留学。

　　在肖子雯看来，摩洛哥人了解到的中国文化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像起初外方院长根本不知道他作为孔子学院外方院长的职责，甚至简单地认为韩语怎么教学，汉语就应该怎么教给学生。

　　三个月的筹备后，在当年12月，穆罕默德五世大学孔子学院揭牌，肖子雯是当时中方唯一的老师。作为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孔子学院是完全免费的，因而有很多人前来报名。学生中尤属商人等社会人士对汉语先知先觉者需求旺盛，但由于时间安排，他们很难在白天上课，而晚上课时又不可能安排太多，再加上学生搬家或者工作调整，学生由最初的100多名到最后还留下来20多名学生。

　　汉语被学生们认为是最难的语言，他们普遍认为能学会汉语就表示自己很聪明。孔子学院设立的初级班主要讲的是汉字的发音，其中一名男性学生已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但学习时极其认真。除了授课，平时，孔子学院还会不定期办讲座、放宣传片、搞书法创作、邀请国内人员表演舞蹈和杂技等。由中国带来的中国结等小礼物，中秋、春节等中国传统节日的民俗以及美食都颇受学生们欢迎。到了春节，就有学生表示，要去使馆看中国春节的过法。一名普通的学习者甚至提出要了解《道德经》，可见中国传统文化对他影响不小。

　　随着孔子学院影响的逐步扩大，摩洛哥当地媒体还专门来孔子学院进行了采访。2010年1月25日，当地媒体以《学习汉语的摩洛哥人》为题超大篇幅报道了个两个版，介绍了孔子学院，并传达了孔子学院招生信息。

　　当时的孔子学院虽然只有初级班，但却给了大家一个学习汉语甚至免费到中国留学的契机。其中一名女学生就因此对中国传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成功到中国继续学习深造。现在她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

汉语在卡萨布兰卡受到追捧

　　到了北非，卡萨布兰卡是必去之处。

　　在摩洛哥，拉巴特虽然是首都，但并不是最大的城市，其最大的城市是卡萨布兰卡，距离首都约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卡萨布兰卡是好莱坞经典谍战爱情片《北非谍影》中的那个集冒险与浪漫于一体，充满梦想的地方。卡萨布兰卡的北部拥有伊斯兰世界中的第三大清真寺，该清真寺附近的咖啡馆，就是《北非谍影》中的场景。如今这家咖啡馆的二层专门有一个角落在放映《北非谍影》，一些怀旧的欧洲人坐在那里边吃饭边看电影，回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自2009年起，国际语言节每年都会在卡萨布兰卡举行，各个国家语言研究者和学习者会齐聚一堂进行交流。穆罕默德五世大学孔子学院挂牌后也受邀参加。

　　尽管卡萨布兰卡当时并没有孔子学院，虽然不懂汉语，但奇特、如画般的神秘汉字吸引着对中国文化有着浓郁兴趣的摩洛哥人。介绍中国文化的宣传展台前，总是围满了前来观展和咨询汉语学习的人群。许多摩洛哥人当场表示要到孔子学院学汉语，报名的学生中有很多卡萨布兰卡的学生。他们甚至询问，我能不能在家里学习，然后参加考试？你们什么时候能在卡萨也办个班呀？

　　学生的建议最终得到了汉办的高度重视。今天，卡萨布兰卡也已经有了孔子学院。卡萨布兰卡国际语言节上，孔子学院作为常客经常出现，“汉语热”一时风生水起。

　　2010年9月，肖子雯结束了摩洛哥之旅返回中国。几年之后，摩洛哥的孔子学院师资力量逐步加强，还开设了太极拳班，有了三所孔子学院，现在又建立了中文系，至今，摩洛哥已经多次成功举办了HSK考试。汉语在摩洛哥的影响力逐年扩大。

　　事实上，在国外传播中国文化的机构，除了孔子学院外，还有很多，包括校际交流、汉培中心等项目。

印尼两代华人传播中国文化

　　2012年暑假，肖子雯参加北京汉培中心的活动，前往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为当地的华人、华裔教师做汉语教材、教法的培训。在她看来，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学习和使用汉语的人数要远远多余非洲国家。

　　据了解，现在汉语已属于印尼教育部规定的一门重要课程。印尼的各种语言中，汉语学习人数居第五位。除了当地华人、华裔教师外，现在印尼也在着手培养本土的汉语教师。

　　在雅加达的业余时间，肖子雯多次和该国中小学老教师进行交流和沟通。教师们反映最多的问题是没有针对性强的本土教材，现在使用的都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教材。他们请求：能不能让中国给我们编一本汉语教材啊？

　　这些在印尼传播中国文化的教师中有好多都是华人商会的商人，令肖子雯感动的是，在商会中，他们都是自发的来办汉语培训班，老人中年长的都已七八十岁。有的老人说，我再不教大家一些汉语，已经没有时间了。其中一位姓黄的华人老妈妈在上个世纪50年代来到印尼，她的两个女儿都是在中国留学。在中国传媒大学留学毕业的小女儿，本来在中国可以找到很有前途的工作，却被黄妈妈叫回印尼做中国文化。黄妈妈很有时代的责任感，她说，我们必须传播中国文化，如果我们这一代没有了，他们不来做，就没有人来做了。

韩日研究中国文化较成熟

　　2004年，通过校际交流项目，肖子雯来到韩国庆州市的徐罗伐大学。她印象颇深的是韩国电视台也播放中国电视剧，但这是中国五年前就已播放过的《小燕子》。肖子雯说，几乎所有的琼瑶剧，她都是在韩国看过的。

　　在韩国，肖子雯感到，韩国虽然做中国文化的、民间学习汉语的人都较多，但是韩国的汉语教材编写一般。

　　徐罗伐大学下面就有几个韩国老年女性组织起来一起学习汉语，她们一直坚持了很多年。每年有中国教师来韩国交流，这些老年人都不会错过见面的机会。现在，她们的汉语说得非常好。一位在韩国学建筑的年长男士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感兴趣。每有中国人来，他都会高兴地请大家吃饭，并赠送小礼物。他本人也多次来中国，并在中国留学一年，返回韩国时一定会带上中国的茶叶和瓷器。

　　此外，中国的四大古典名著在国外也有影响，《三国演义》在韩国被称为《三国志》，韩国人就特别喜欢看《三国志》，就连和来自中国的教师说话时也喜欢提起《三国志》。

　　不过，韩国人学习汉语和其他语言出现的问题是，大学学习期间经常被服兵役打断，导致汉语及其他语言学习也时断时续，基础不牢固。

　　2015年，同样是以校际交流方式，肖子雯又在日本停留一年时间。其所在的日本爱知县的爱知大学有校际交流的项目，也有和南开大学合办的孔子学院。以语言培训著称的爱知大学的孔子学院较独特，它虽然也归汉办，但需要汉办的经费非常少，因而基本上是独立的。

　　对于汉语以及中国文化的研究，日本应该要远超其他国家。像在爱知大学，有专门的系，有现代中国学部。爱知大学的现代中国学部在日本很有名气，除了语言研究还会研究中国的其他社会问题，里面甚至还有四五名中国老师。

　　日本研究中国文化是有传统的，中国有不少文学史，是日本先写的。在日本的京都大学专门有京都学派，这是日本研究汉学的主要两个学派之一。在文学院里还有非常多的中国书籍，图书馆里能查到不少中国书籍，大量的清朝史料、民国时期的报纸都能看到，学术含金量很高。

　　日本学校学习汉语的机会非常多，在大学二年级左右就会把学生派到中国的合作院校来学习一年，以决定今后是否往此方向发展。

　　近些年来，随着中国经济和国力越来越强大，中国文化在世界的影响力和传播力也越来越广。应该说，孔子学院功不可没。

　　肖子雯建议，孔子学院今后应与外交部、文化部多进行合作，从而使汉语教学和文化传播更为优化。其次，在进行太极拳、茶道、书法、中国结、剪纸这些外在表象文化教育的基础上，更要注重精神文化的传播，从而使更多的人理解并认同我们的文化精神。最后，汉办推广了很多教材，而且翻译成了多种语言，这对汉语国际推广非常有益。但是目前的问题是国别化的教材相对不足，尤其是针对非英语国家的国别化教材更为缺乏，这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一些视频教学片配套相对滞后，针对其他语种的翻译更少。

　　不过，“一切都是在前进和进步的。现在，摩洛哥的孔子学院规模很大，人数达到900多人。在卡萨布兰卡和拉巴特共有三所孔子学院，发展得非常快！”看得出来，肖子雯对中国文化在国外的传播依旧满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