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法官助画家之女索回名画

  当代中国著名画家石鲁的女儿石丹向北京朝阳法院申请强制执行，要求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张振宇返还石鲁著名画作《山区修梯田》，一年来历经波折，该案终于在近日执行完毕。 

  对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执行法官于洋来说，在国家博物馆这个场所完成执行案件，是一个特殊的经历。此前，当代中国著名画家石鲁的女儿石丹向北京朝阳法院申请强制执行，要求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张振宇返还石鲁著名画作《山区修梯田》，北京朝阳法院受理了该案。因石丹已将画作无偿捐赠给国家博物馆，因此，8月8日，北京朝阳法院执行法官决定在国家博物馆执行该案。

拍卖与捐赠

  本案的申请人石丹是陕西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她的父亲是被誉为中国20世纪最杰出艺术大师之一、长安画派主要创始人的石鲁。石鲁原名冯亚珩，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主席、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主席，与赵望云一同创立“长安画派”。他一生笔耕不辍，留下了《转战陕北》《延河饮马》和《山区修梯田》等代表画作。

  本案涉案作品《山区修梯田》是石鲁的巨幅山水画作，被誉为“一幅目前所知石鲁最大的山水画”“石鲁艺术里程上的代表作”，系歌德2010年春季拍卖会最具影响力的拍品。该作品创作于1958年，记录了大跃进时期陕南镇巴山区兴修梯田的宏大场面，是石鲁生产建设图景山水代表作。

  2012年8月，石鲁的夫人闵力生及其子女决定分批将珍藏的石鲁作品捐赠给中国国家博物馆。第一批捐赠的151件作品涵盖了石鲁从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各个创作阶段的作品，其中就包括两幅巨幅画作《转战陕北》和《山区修梯田》。但是，《山区修梯田》却未能如期入藏国博，因为它被卷入一场诉讼中。

  在决定捐赠之前，石丹曾经在2010年代表石鲁家属将《山区修梯田》委托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拍卖。由于拍卖公司原因，该画作未能实际成交，委托合同终止。

  两年后的2012年3月，石鲁家属与中国国家博物馆签订《捐赠协议》，将包括《山区修梯田》在内的151幅画作捐赠中国国家博物馆。在此期间，石鲁家属多次要求歌德公司返还该画作未果。

  2012年6月，作为石鲁家属代表的石丹在朝阳区人民法院正式起诉歌德公司，要求歌德公司与第三方返还画作《山区修梯田》。

判决虽出 画已转手

  由于画作《山区修梯田》已由《捐赠协议》确认捐赠给中国国家博物馆，且涉案金额巨大，因此，中国国家博物馆特安排法律顾问作为石鲁家属的代理律师参与诉讼。

  2013年1月，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支持石丹的诉讼请求。该案于2013年8月经二审审结，由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维持原判的二审判决。

  该案件终审后，画作的权属虽已明确，但是画作的实际占有人已经由北京歌德公司变更为张振宇，这无疑为案件执行增加了难度。2013年9月4日，石丹向北京朝阳法院申请强制执行，要求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及张振宇向其返还《山区修梯田》。由于石丹已经把画作捐献给国家博物馆，国家博物馆也根据石丹的授权，申请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及张振宇返还涉案画作。

  北京朝阳法院执行庭通知了北京歌德公司，歌德公司代理人表示画作在张振宇手中，自己无法返还。法院与张振宇电话联系后，张振宇表示自己已经支付了歌德公司拍卖款4395万余元，如果歌德公司归还钱款，可以将涉案画作归还。法院再次与歌德公司取得联系，但歌德公司表示法院判决书未涉及返还4395万余元，法院无权要求歌德公司退赔案款。

  执行法官认为，根据判决确定的义务，被执行人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和画作实际占有人张振宇有共同向申请人石丹归还涉案画作的义务，二被执行人之间的任何纠纷均不能作为对抗法院执行的理由。据此，朝阳法院依据涉案画作的拍卖价值，冻结了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的账户，并认为二被执行人确有实际履行能力，故对北京歌德拍卖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及张振宇采取了限制出境、限制高消费、公布失信名单、禁止其乘坐飞机、动车等执行措施。

  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克服了各种困难，执行法官终于在2014年8月4日等到歌德公司将涉案款汇至法院账户。与画作持有人张振宇沟通后，他同意将画作返还给石鲁家属。经过协商，该案相关当事人、执行法官及国家博物馆有关负责人决定，于8月8日在国家博物馆内举行涉案画作《山区修梯田》的交接仪式。

原作已不是原貌

  交接仪式开始后，画作持有人张振宇将画作交还石丹，石丹及国家博物馆的专家对画作进行真伪鉴定。经专家鉴定，画作确为真迹，但是，石丹向法官指出，收藏者在原作上加盖了三方朱印，导致原作已不是原貌。

  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表示：“第三方在原画上加盖印章，严重破坏了这幅画的画局，使这幅名画遭受损害，这是国有资产的损失，也是中国文化艺术的损失。”

  经过慎重考虑，石丹决定依原计划将画作交予中国国家博物馆馆长吕章申，由国家博物馆负责对画作去除第三方印章后重新装裱，并作永久收藏。

  随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说，目前中国国家博物馆已成为世界上收藏石鲁画作最多的博物馆，为能够对石鲁先生及其艺术进行系统、深入和长期的整理研究，国家博物馆设立了以馆长吕章申为主任的“石鲁艺术研究中心”，邀请石鲁的家属石果、石丹和石迦，以及各界艺术史论家作为特聘研究员，对石鲁先生卓越的艺术成就进行系统和专业的研究。

  陈履生说，《山区修梯田》经历了诉讼，迟到两年才得以归队，而在辗转过程中，名画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毁损，这种损失令人惋惜。《山区修梯田》案是近年来艺术市场混乱的一个典型案例，希望通过此案，全社会都能认识到尊重前人的创作、尊重艺术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