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付式消费的维权困境与治理对策

　　预付式消费是一种预先支付价款、后履行义务的消费模式。该消费模式常通过发售预付卡方式进行交易，消费者预先在消费卡里存入一定金额，并享受相应等级的优惠。今年4月，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的《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状况年度报告（2021）》显示，近年来，教育培训、健身服务、家政服务、美容美发、养生服务等领域预付消费纠纷多发。2021年，全国各级消费者协会仅受理校外教育培训行业预付消费投诉就达8万多件，同比增长43.4%。如何加强对预付消费领域市场监管，建立健全有效的监管体系和监管机制，填补制度漏洞，刻不容缓。

　　预付式消费的维权困境

　　据《中国消费者权益保护状况年度报告（2021）》，2021年预付式消费领域违约跑路及校外教育培训退费难问题突出。有的培训机构因经营不善或资金链断裂倒闭、跑路后，预付费用难追讨；有的机构诱导消费者办理“消费贷”，机构关门后，消费者仍需按期还贷。这暴露出预付式消费模式诸多问题，也客观上说明预付式消费健康发展，还需要建立更完备的法律规则、更有效的风险防范机制。

　　预付式消费法治保障体系有待健全。预付式消费法律关系中，商家与消费者之间信息不对称，双方权利义务不对等，优惠以及预先支付的金额由商家单方制定。消费者在支付价款后无法把控商家的转店、停业、挪用资金、拒不退款等不履约行为，实际上存在重大交易风险。对于这些风险，现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法律对此没有专门规定，消费者在后期消费过程中遇到消费卡金额不退、前期承诺不兑现、变相涨价、增收费用等问题时，其权益难以获得充分保障。

　　预付式消费合同监管机制有待完善。消费者在办理预付卡时，商家往往以口头方式订立预付合同，预付卡是唯一凭证，但预付卡通常未记载实质性内容，甚至有的连商家地址、名称都没有。一旦商家卷款“跑路”，消费者在追索预付卡余额时就会面临举证难、维权难等问题。有的商家常采用如“本店享有会员卡的最终解释权”“购物卡遗失不补”“本卡一经售出，概不退补”“到期余额不退”等格式条款销售预付卡，一旦商家跑路、转店、停业等情形发生后，消费者追讨预付卡余额及维权时的成本大大提高，甚至维权成本高于收益。

　　预付式消费监管体系有待健全。预付式消费市场中，有的商家为吸引消费者，在销售预付卡时，常存在夸大宣传、虚假宣传以及以“优惠”诱惑消费者办卡的情形。有的预付式消费领域还存在诱导贷款现象，如有的美容行业商家推销“美容贷”。有的商家将预付卡中的资金挪作他用，不列入财务账册，从而使预付消费卡从发行到资金清算，都游离于监管体系之外。仅依靠事后监管，很难有效治理预付式消费乱象。

　　加强预付式消费治理的对策建议

　　夯实预付式消费法治基础，推动立法进一步规范预付式消费。现有的《支付机构预付卡业务管理办法》《单用途商业预付卡管理办法（试行）》调整范围较窄，前者未包括矛盾较突出的单用途预付卡消费行为，后者只适用于企业法人，未包括个体工商户、合伙组织等。因此，应通过立法或修法扩大、调整预付卡监管范围，将单用途预付卡消费行为纳入监管。从地方立法情况看，上海、江苏、北京等地制定了预付卡管理办法，为进一步全国性立法积累了经验。同时，进一步提升规制预付式消费的立法位阶。建议在行政法规或基本法层面进行立法或修法，或在行政法规层面制定“预付卡消费管理条例”，或在修订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时增加预付式消费相关内容，以规制预付式消费行为。

　　制定预付式消费市场准入制度，明晰经营者发售预付卡的条件。预付式消费市场应有准入条件。预付式消费商家应具备相应售卡资质和条件，市场监管部门应对发卡主体的营业性质、注册资本、投资总额、经营规模、信用情况等进行实质性审查。对于预付卡的发行面额，应当实行限额发行制度，限制单张卡的最高资金额度，限制一次性充值的最高额度等。应将风险保证金作为发放预付卡的前提条件，按规定提取的风险保证金应由第三方监管机构（如银行）进行监管，一旦出现支付风险或消费者权益受损情况，可以从风险保证金中给予补偿。

　　构建标准合同制度，加强对预付式消费合同的监管。监管部门或行业自律组织应制定预付式消费标准合同。该标准合同以有效平衡发卡人与消费者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为基础，明确应当记载的事项和不得记载的事项范围：应当记载事项包括发卡人的名称、住址、负责人姓名、工商登记，预付卡的面额、使用方式等基本信息；不得记载事项，如预付卡“过期无效”、“禁止退卡”条款、预付卡届期后“余额不得消费”、“余额不退”等侵害消费者权益的格式条款。这既能为消费者提供款项支付依据，又可以降低解决纠纷的成本。

　　加大执法力度，加强失信惩戒，强化信用监管。通过定期展开专项整治行动打击违法行为，规范商超、餐饮、健身、洗车、美容美发等行业的预付式消费行为，发现严重违法行为的，依法处罚或者予以取缔。完善预付式消费数字化监测平台，及时对健身房、美容院、培训机构等预付式消费商家经营情况、违约情况进行预警和监测，对于反复不履行退款义务的“老赖”商家，依法将其法定代表人或主要负责人等纳入失信黑名单，及时公开公布失信名单，并限制其高消费。

　　推进智慧化、数字化和协同化监管，提升治理效能。加强跨部门协同监管，明确市场监管、商务、银保监、公安等部门在预付式消费中的监管职责，构建责任清晰、齐抓共管、联动共治的协同监管体系。创新监管方式，研发完善数字化智慧监管系统，建立预付式消费服务平台，探索从充值到消费的预付卡消费全流程数字化监管，提升精准治理效能。

　　（作者单位分别为：中国计量大学法学院、杭州市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