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田友君:奔波在物资配送路上的“90后”女孩
“90后”女孩田友君,在这次疫情防控战中,自愿成为一名救灾物资配送员,与其他男性志愿者一起干着苦力活、体力活。面对可能感染的风险,她说:“其实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尽快把物资运到医院,能帮一点是一点。”
2月28日早上6点,家住武汉江夏区的田友君准时醒来。简单洗漱整理后,她戴上口罩和手套,便匆匆出了门,临行前不忘往包里塞一些零食。事先联系好的货车司机,已经在约定地点等着她,他们即将动身前往临近的孝感市。
这是田友君成为“壹基金”湖北救灾物资配送员的第28天。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武汉城内,一边是医疗物资紧缺,一边是“封城”后交通的停滞,只有私家车才能在手续齐全的情况下得以出入,物资运输成了大难题。
于是,一些当地志愿者自发组织起来,帮忙运送分配外界的捐赠物资。以“壹基金”为例,其所募集的全国救灾物资首先汇集到该基金会位于湖北的枢纽机构孝感市义工联合会,再由湖北省各地“壹基金”救灾网络伙伴转运到各地医院、社区等一线抗疫单位。
田友君就是这些志愿者中的一员。
物资配送比想象中更难
过去的一个月,田友君每天都要早起,因为物资运输来回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武汉“封城”后,出入的各个路段都设有关卡,每一处都要停下做检查,量体温、登记、消毒,走走停停,常常中午才能赶到孝感。
如果正赶上饭点,孝感义工联合会会提供方便面,后来才有盒饭、炒菜。但更多时候,午饭时间还在路上,田友君就只能靠自己准备的八宝粥、面包、饼干等零食果腹。如果一切顺利,下午三四点,他们就可以满载物资而归,分配好受捐单位后,再将物资运送往不同的目的地。
不过,回到武汉江夏分装物资时,田友君和同行的志愿者王燕及司机常常需要自己动手搬运物资。有些物资特别重,比如四五十斤一桶的消毒液、酒精,田友君只能用尽全力抓起一桶,一点一点挪动着搬运。实在力不能及时,只好叫来其他男性志愿者帮忙搬运。
每次运送完毕回到家,常常是晚上八九点。一顿简单的晚餐后,田友君紧接着开始夜里的工作。这并不比白天的工作简单,她要将物资分配后的回收单、照片等资料进行汇总整理,反馈给孝感义工联合会,并和其他志愿者沟通第二天的运送事宜,确定新的物资分配计划、运送时间等。这些事务琐碎而繁杂,有时忙到凌晨一二点,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结束最后的工作,她几乎一合眼就能睡着。
摸索前行的志愿行动
这样忙碌而紧凑的一天是物资配送志愿者的常态,但他们并非开始就能有条不紊地展开全部工作,而是在摸索中不断积累经验。
回忆起行动的第一天,田友君说,由于很多高速完全封死,即使有通行证也无法通过,志愿者需要自己寻找可以顺利通过的路,路况无法提前得知,只能每条路都试试。1月30日,一大早出发的田友君一行人一路摸索,不断掉头转换路线,直到下午两点,才在其他志愿者的帮助下找到出路。
但这时,她突然接到相关联系人电话,被告知由于志愿者物资统计出错,再加上一部分应到医疗物资未到,已到的医疗物资已经被先来的其他志愿者领取完了。田友君只好接受安排,就近到黄陂,拖了面包等生活物资回江夏。
尽管当时失落又生气,但事后,她仍表示理解。因为志愿者太忙了,物资对接、分配、回执统计,每一项工作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起初并没有一个专门负责总体物资统计的分工。田友君建议统筹物资的志愿者在物资到达孝感仓库后先进行清点,再发布领取消息。之后,这样的错误再也没有发生。
后来,有一位志愿者找到她,希望她们两人独立开展物资配送工作。此后,两个女孩,再加上另一名志愿者,组成了一个小团队,自己掏钱联系货车,独立展开行动。
期间,他们碰到好心的货车司机杨顺,他得知拉送的是捐赠物资,不仅放低运送价格,且一有时间,就赶来帮忙,甚至为了运送捐赠物资,几次推掉其他拖货订单。后来,他也成了田友君志愿者团队的固定成员。
防护要自己解决,
“能帮一点是一点”
此后,他们每天都要经手大量物资,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志愿者的防护设备却需要自己解决。最初,田友君在一家药店里找到了仅剩的一盒一次性无纺布口罩。
为了节约,每个口罩田友君都会重复戴2-3遍。谈及所面临的风险,她说:“其实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尽快把物资运到医院,能帮一点是一点。”
有些医务人员看不下去了,就分给她一些不符合医疗标准的捐赠物资。尽管如此,田友君的防护装备仍很紧缺。
有的志愿者和医院、社区关系较熟悉,会请求分一点物资用作他们的防护。但田友君不好意思这样做,不想悄悄向受捐单位索要,而是希望能光明正大地以志愿者身份获得捐赠人的物资。
为此,她曾向孝感市义工联合会反映过,但当时大家的工作重心仍在支援医院的物资上,直到总来帮忙的非固定志愿者被确诊感染,义工联合会才重视起来。在与捐赠者沟通后,志愿者也可以作为捐赠对象接受部分防护物资。
希望悲剧不再发生
尽管物资配送期间遇到了诸多难题,但田友君从未想过退缩,哪怕后来遭受更大的打击。
农历正月十四晚,她配送完最后一批消毒液,正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表姐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有哭声……在表姐的哽咽中,她得知,舅舅去世了。
“他有肺气肿。”田友君啜泣着说,以往几乎每年冬天都要进一次ICU,才能脱离危险。而今年,医院为防止交叉感染,不再接收普通病患,再加上各个医院床位很快被新冠肺炎患者占满,尽管身体不适,舅舅也只能硬撑着。“舅妈身体也不好,每周都要做两次透析。”田友君说,自己忙着运送物资,表姐又远嫁在外,这些天都是弟弟帮忙照顾。
当晚,一番周折后,她终于赶到舅舅家,但被告知,疫情期间无论是何死因,都要立即送往火葬场火化,且不允许家人送行,以防在火葬场感染病毒。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舅舅被装入裹尸袋送走。那晚,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亲人的离世,眼泪不停地流……
舅舅去世的第二天,没有休息的田友君收拾起悲伤,又奔忙在运送物资的路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努力平息情绪说,疫情一天不结束,就会有更多其他病患得不到救治,尤其是老人,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控制住疫情。
这件事,也让她坚定了早已萌生的针对社区老人和孩子提供防疫服务的念头。3月起,除了继续物资配送工作外,她还和北京新阳光慈善基金会合作,发起了社区应急防治知识服务。每个社区安排一批志愿者和工作人员,每人负责5位老人或5个孩子,定期进行联络,宣传防疫知识的同时,也进行生活上的关怀。
“希望舅舅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田友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