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频共振，心系武汉

今年春节前夕，一场始发于武汉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席卷全国。来势凶猛的疫情，让人猝不及防。为了控制疫情蔓延，武汉关闭了离汉通道，对城市交通进行了管制，一场不见硝烟的攻防战迅即打响……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建议不要回来。”

1月20日下午，身处北京的老林微信询问远在家乡武汉医院工作的同学时，得到这样的回复。

此前一个月，老林就定好了回家陪父母过年的计划，也提前买好了1月21日中午出发的高铁票。直到2019年12月31日，一份“关于做好不明原因肺炎救治工作的紧急通知”的红头文件在微信圈里流传。他的心“咯噔”了一下，17年前那场席卷全国的非典疫情会不会重演？

老林第一时间向同学打听肺炎的情况，得到了“无需紧张，可防可控，下高铁后戴上口罩做好防护，不要逗留直接回家”的答复。

此后20天里，老林反复向同学打听病情的发展，得到的答复都是让老林不急不慌。然而，随着疫情通报中感染数字的不断增加，他本就悬着的心，开始纠结起来。

直到，上述同学话锋转变的答复，让他明显嗅出了其中的味道。

与此同时，针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有关防控情况，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院士，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院士、李兰娟院士、袁国勇院士，中国疾控中心首席科学家曾光等就公众关心的问题在1月20日下午回答记者提问时，证实了有人传人的传染，证实了有14名医务人员被感染。国家卫健委已决定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纳入法定传染病乙类管理，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

专家组建议，外地人现在能不到武汉去就不去，武汉人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此时，老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即刻给父母打了电话，问询情况，得到家人理解后，毫不犹豫地退掉了回家的火车票。

老林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稍微安稳下来。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此后几天，疫情发展态势风云突变，开始在武汉及湖北省境内爆发式蔓延，并殃及全国。全国31个省市区，包括港澳台地区，无一幸免。

病情信息迅速扩散

彼时，老林梳理所有关于疫情的信息发现，网上最早流传关于“不明原因肺炎”的内容，是从一个大学同学群中流传出来的，那个群中基本都是一线医生，发布者的初衷是提醒大家注意防范，并反复强调不要外传，但最终还是被人截图外传了，而且传播很广。

老林了解到，实际上，12月8日就出现了首例不明原因肺炎病例。同时，据长江日报报道，最早上报病情的是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湖北省新华医院）。

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是距离疑似病毒发源地——华南海鲜市场较近的医院之一。该医院2019年12月26日收治4位不明原因肺炎的患者后，立即上报给了武汉市江汉区疾控中心；28、29日该医院又收治了3位患者。据该院呼吸与重症医学科主任张继先判断，这7个病人，症状和肺部表现一致，只是轻重有区别；29日中午，该院组织专家会诊后立即决定：直接向省、市卫健委的疾控处报告；接到报告后，湖北省卫健委疾控处和武汉市卫健委疾控处迅即指示武汉市疾控中心、金银潭医院和江汉区疾控中心工作人员来到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开始流行病学调查。

2019年12月30日晚间，上述红头文件开始在圈子里小范围流传；同日，武汉的各大医疗机构收到了来自该市卫健委的这份通知，要求立即清查统计近一周接诊过的具有类似特点的不明原因肺炎患者，并按要求及时上报。

12月31日，已经基本公开化的“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的相关内容开始扩散全国。老林也是在这一天，从微信圈里获得了更多的相关信息。同日，武汉市政府开始发布公告，称共发现27例病例，其中7例严重，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同日，国家卫健委委派专家组抵达武汉指导疫情处置。

另外，武汉市公安机关经调查核实，还传唤了8名在网络上发布、转发不实信息的违法人员，依法进行了处理，并在2020年1月1日通过官方微博发布了这条消息。同日，疑似传染源发生地，华南海鲜市场关闭整顿。

官方表态：人传人风险较低

2020年1月5日，武汉卫健委再次通报，符合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诊断患者59例，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

尽管如此，“不明原因肺炎”的阴云开始像冬季武汉的天气一样，冰冷冷地笼罩在武汉的上空，远在北京的老林也时时刻刻处在焦虑中，关心着父母亲朋的健康，关注着家乡的疫情。

他观察到，1月6日至1月10日，武汉市卫健委没再就“不明原因肺炎”发布通报。

不过，在1月9日，中国卫生专家组经检测，确认“不明原因肺炎”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1月12日，世卫组织将造成武汉肺炎疫情的新型冠状病毒命名为“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

而在1月11日更新的官方通报中，武汉市卫健委继续表示：“自2020年1月3日以来未发现新发病例。目前，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

不过，同样在1月11日的通报中，武汉“病毒性肺炎”出现全国首例死亡病例。

武汉是中国交通的枢纽城市，素有“九省通衢”之称，拥有1400多万人口。时值春运，来来往往于武汉的人以百万计，加上冬季也是感冒等流行疾病的高发期，如果新型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疾病存在人传人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老林不敢往这上面想，1月20日之前，他依然很乐观地与父母保持着联系，安排着与亲朋的年夜饭，期待着回家团聚的喜庆。同时，他也坚信，武汉市政府和医疗机构会控制好疫情，不会让它进一步蔓延。

他的坚信是有道理的，因为武汉是一座值得相信的城市，无论是地理优势还是人才优势，无论是教育资源还是科研资源，一直在全国排在前位。在医疗上有武汉大学同济、协和等重点医院，在科研上，有全国唯一的P4实验室，还有中科院武汉病毒所，以及拥有现代化的市域治理水平和化解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能力。

所以，他看到，1月11日～17日，湖北省2020年省级两会在武汉市如期召开；18日，武汉市最大的社区部落——百步亭社区还举行了有4万多个家庭参加、10万人参与的第20届“万家宴”；20日下午，湖北省应急管理厅举办了春节联欢会；21日，湖北省春节团拜会文艺演出在洪山礼堂举办。

相关部门的临危不乱，也让武汉人临危不惧，尽管在1月19日的官方通报中，一夜新增136名患者（此前几天的通报无新增肺炎病例），也让武汉市民相当的淡定。同日，武汉市疾控专家及市领导在答记者问时仍称，对本次的疫情初步印象是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染力不强，持续人传人的风险较低，疫情可防可控。

专家证实，有人传人的传染

老林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在1月20日前，武汉大街上戴口罩的人并不多，大街小巷依然车水马龙、水泄不通；城市公交、地铁、轮渡依然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在武汉、武昌、汉口三大火车站，出行旅客也接近到节前的峰值，站前广场人声鼎沸、站内候车厅拥挤不堪；在天河机场，出港航班上座率也达到了高位。

这也让老林对即将在21日踏上回家之旅充满了更多的期待，期待吃上一碗芝麻飘香的热干面，喝上一碗家乡的米酒，还有热腾腾的豆皮、生煎包，以及油条和面窝……他还期待着与父母亲朋短暂团聚后，从武汉出发，一家人去到南方某个温暖的城市度假。

然而，1月20日下午，随着同学的微信提醒，以及钟南山等院士对媒体的通报会上证实有人传人的传染后，老林的这些梦想和期待，戛然而止了。

此时，根据新华社发布的消息，截至1月20日18时，境内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224例，其中确诊病例217例（武汉市198例，北京市5例，广东省14例）；疑似病例7例（四川省2例，云南省1例，上海市2例，广西壮族自治区1例，山东省1例）。日本通报确诊病例1例，泰国通报确诊病例2例，韩国通报确诊病例1例。

1月20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作出重要指示，要求湖北武汉市等地“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全力做好防控工作”。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作出批示，要求各相关部门和地方“要以对人民群众健康高度负责的态度，完善应对方案，全力以赴做好防控工作”。同日，武汉市迅速成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

自此，武汉因疫情的蔓延，专家们的权威表态，以及中央的严重关切，开始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混乱和恐慌中。从1月21日开始，大多数武汉人出门终于能自觉地戴上了口罩，在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脚步也匆忙起来，特别是出行比较集中的火车站、机场，甚至长江码头开始涌现大量的客流——他们要离开这座被疫情笼罩的城市！

值得一提的是，参加1月21日湖北省春节团拜会演出的湖北省民族歌舞团官方账号上还这样写道，到场观看的有省领导和省各界代表，“在武汉：大家戴着层层口罩，克服肺炎恐慌，用敬业、执着、认真全力以赴。”

同日，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香港大学微生物学系讲座教授袁国勇提出“超级传播者可能已经出现”，称已公布的武汉15名被感染医护人员当中，14人是被同一病人传染。

蔓延得太快，快得猝不及防

老林后怕起来，要是不退票，此时他们一家人正坐在从北京开往武汉的高铁上。

1月21日下午，坐在办公室的老林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为自己庆幸，更为远在武汉的父母亲朋担心。这时，他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自即时至2020年1月24日24:00止……已购买武汉出发和到达的各次列车火车票的旅客，自愿改变出行需退票的，铁路部门均不收取退票手续费……

铁路部门鼓励退票的举措，是对专家建议“能不去武汉的就不去武汉，武汉人能不出来的就不要出来”的最迅速回应。

1月22日，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开始检查指导肺炎疫情防控工作；1月23日凌晨2点，武汉市发布交通“封城”的通告，于当日10点，关闭航空、铁路、水路、公路出行通道，暂停公共交通运行；1月24日，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通告，将此前确定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二级应急响应升为一级，湖北其他地市县开始封闭进出通道；1月26日，武汉中心城区实行交通管制，武汉市民开始听从安排，宅在家中……

“这几天蔓延得太快，快得猝不及防。”老林的同学这样形容。老林了解到，武汉市民得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严重性后，大量流感等普通患者开始涌入医院，导致交叉感染的风险陡增，也大大超出了医院的承载能力，导致床位、医疗设备、医务人员装备告急。更甚的是，由于医务人员超负荷工作，加上高度紧张的情绪，精神状态处于崩溃边缘。

“如果医护人员倒下了，谁来收治病人？”老林了解到的情况让他压抑、焦虑，甚至有些愤怒。

1月24日，大年三十。他看到，武汉各医院，包括协和、同济等大医院在内都不约而同地通过网络，自发地向社会募集医疗物资。老林认为，医院的这种做法实则是一种无奈之举，他们既要治病救人，也要保护好自身的安全，不被传染。他们这种向死而生的做法，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从1月22日开始，这场疫情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全国，包括港澳台地区，以及世界其他国家。疫情的传播力和传染力大大超出了常人的想象，确诊病例与日俱增。

值得一提的是，在疫情笼罩的武汉，仍举办“百家宴”的百步亭社区，在2月4日，其辖区内的安居苑、百合苑业主群内，居委会工作人员公布了小区内出现发热病人的门栋信息，涉及多栋楼和单元。

在1月26日夜间湖北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武汉市市长周先旺表示，因为春节和疫情的影响，目前有500多万人离开武汉，还有900万人留在城里。

“如果回去了，肯定是出不来了，即使出来了，在身体无恙的情况下，还要隔离观察14天。”老林想到这样的后果，头皮就发麻，但他能理解湖北省、武汉市两级政府部门的良苦用心，能理解武汉人壮士断腕的决心。

然而，不幸的是，上述因不实信息被处理的8名人员之一，来自武汉市中心医院的李文亮医生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中不幸感染，因病情恶化，经抢救无效，于2020年2月7日凌晨2点58分去世。武汉市政府向李文亮医生表示敬意，武汉市卫健委深切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