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法规遏制电子烟向未成年人蔓延

《电子烟行业迷途：存在或死亡？》续：

10月27日，本报以《电子烟行业迷途：存在或死亡？》报道了近年兴起的电子烟行业发展及其存在的问题，引发社会广泛关注。10月30日，相关部门就电子烟的立法和监管在北京召开了研讨会。

  10月30日，“电子烟产品质量责任纠纷第一案暨电子烟立法和监管研讨会”在北京举行。多位专家呼吁，将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侵害的相关内容，纳入正在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中。

青少年吸食电子烟

会对尼古丁产生依赖

  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技术官员孙佳妮在这次研讨会上介绍，电子烟产生的气溶胶，通常含有乙二醇、醛类、多环芳香烃，还有烟草特有的亚硝酸、硅酸盐颗粒等元素，这类化学物质被证实是对身体有害的有毒物质。电子烟普遍含有添加剂，目前全球的电子烟已经有超过1.5万多种添加剂，主要给电子烟增加不同的味道。

  “尼古丁就是烟草里的成瘾性物质，对青少年的大脑发育会产生不良影响。”孙佳妮指出，很多青少年因为接触电子烟，从而转向对尼古丁产生依赖性，进而成为一个真正的烟草制品使用者。也就是说，电子烟产品的出现反而更容易吸引青少年对烟草感兴趣，进而成为下一个烟民。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研究员吴宜群也表示，目前并没有相关研究结果证明电子烟可以帮助戒烟，全球90%的电子烟产自中国，青少年正在成为电子烟的主要使用群体，电子烟在互联网上泛滥成灾，青少年很可能因为被营销手段击中而主动尝试电子烟，养成使用尼古丁的习惯，并可能成瘾。电子烟有毒逐渐成为全球共识。

  孙佳妮坦言，目前有30个国家禁止任何形式的电子烟产品销售。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有36个国家对购买年龄进行了限制，比如比利时禁止16岁以下的人购买电子烟。

  来自世界卫生组织的资料显示，有7个国家全面禁止电子烟的使用，特别是考虑到民众健康，尤其是对青少年健康的影响。今年10月18日，印度宣布将全面禁止电子烟的生产、进出口、销售和广告等相关业务。凡是涉及电子烟的业务一律禁止，违反电子烟禁令的，可能面临最高3年监禁与约7000美元罚款。

  另外，有54个国家禁止或者限制在公共场所使用电子烟，有7个国家禁止在有未成年人的私家车中使用电子烟，初衷也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健康。

  孙佳妮在调查中了解到，有的国家为了加快电子烟监管的速度，采取修改现有的法律，或者将它纳入现行的法律进行监管。由于各国立法程序不同，有的国家单独立法对电子烟进行全面监管。当然，因为立法成本较高，绝大部分国家还是尽可能使用现有的法律，让它适用于电子烟监管。

  目前，美国虽然还没有进行限制，但最近加州地区全面禁止所有含有调味剂的电子烟产品的使用和销售。日本把含有尼古丁的电子烟作为药品管制。澳大利亚将含有尼古丁的电子烟产品列为毒品管制。

  “国家政策赶不上产品流行的速度，所以导致电子烟现在的风靡程度，有的国家出现不可控的现象，希望各国尽快出台政策，防止青少年吸食电子烟。”孙佳妮说。

不得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

  11月1日，国家烟草专卖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简称两部门）发布《关于进一步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侵害的通告》（简称《通告》），敦促电子烟生产、销售企业或个人及时关闭电子烟互联网销售网站或客户端，电商平台及时关闭电子烟店铺，并将电子烟产品及时下架，电子烟生产、销售企业或个人撤回通过互联网发布的电子烟广告。此举被业界普遍认为，电子烟行业即将迎来寒冬。

  其实，早在2018年8月28日，两部门就发布了《关于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电子烟的通告》，提出“未成年人吸食电子烟存在重大健康安全风险、市场主体不得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社会各界共同保护未成年人免受电子烟侵害”。

  两部门表示，自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电子烟通告发出后，仍然有未成年人通过互联网知晓、购买并吸食电子烟，甚至有电子烟企业为盲目追求经济利益，通过互联网大肆宣传、推广和售卖电子烟，对未成年人身心健康造成巨大威胁。  

  孙佳妮提供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今年10月22日，美国疾控中心收到来自全国49个州出现的1604个肺损伤病例报告，其中24个州确认34人死亡，而这些病例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患者都使用过电子烟产品。已调查的近1400个病例中，其中14%的患者年龄低于18岁。

  这次《通告》明确指出，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有关规定要求，为加强对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保护，各类市场主体不得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任何组织和个人对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的行为应予以劝阻、制止。

  当前，国内电子烟市场以网络销售为主，电商平台、社交平台、直播平台以及电子烟企业对外销售网站等是电子烟销售的主要渠道。此外，网吧、KTV、夜店、零售实体店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的现象也屡见不鲜。

  虽然两部门敦促网售电子烟下架，11月4日，记者搜索天猫、淘宝、京东等电商平台，发现仍有大量电子烟产品销售，有悦刻、小野、雪加、布莱迪等多款品牌。

  YOOZ柚子电子烟品牌回应称，坚决支持有关部门的通告要求，YOOZ停止线上平台销售和任何形式的网络广告发布。悦刻电子烟方面在微博上也回应，支持该决定，不服务未成年人，并表示将在有关部门的指导下，利用AI智能、人脸识别、年龄校验等一切可利用的科技手段，促使每一个线下销售网点不服务未成年人。

  但是，电子烟线下销售渠道仍可继续，这方面对未成年人的保护依然是盲区。

建议未成年人保护法

增加禁止电子烟条款

  2016年，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第七次缔约方大会通过决议，促请各缔约方根据其国家法律和公共卫生目标禁止或限制电子烟的制造、进口、分销、展示、销售和使用。

  目前，新修订的《深圳经济特区控制吸烟条例》明确将“吸烟”概念扩大为使用电子烟、持有点燃或者加热不燃烧的其他烟草制品，即将吸食电子烟纳入控烟的范畴。

  今年推出的《成都市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修订草案)》，也将吸电子烟明确纳入吸烟行为，规定烟草制品经营者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烟草制品。对难以判明是否已成年的，经营者应当要求其出示身份证件；对不能出示身份证件的，不得向其销售烟草制品。

  北京市控烟协会会长张建枢向本社记者表示，“像深圳、杭州、秦皇岛、张家口这些新修法的城市，已经把电子烟列入控烟范围，北京市正在修订《市民文明行为促进条例》，条例涉及公共场所禁止吸烟，我们要在这里加入包括电子烟的内容，把电子烟新出现的现象进行法律规范，相关部门已收到了建议。”

  在不少专家看来，这则电子烟通告缺乏具体可操作细节，仅仅起到“敦促”作用。

  张建枢指出，两部门的通告缺少明确的监管主体，也没有责任划分，要遏制电子烟的发展势头，对网络的监管一定要落到实处。

  中国控制吸烟协会公益法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李恩泽也表示，通告缺少明确的罚则，对电子烟监管还缺乏法律依据，现在电商平台依然还有大量的电子烟销售。在他看来，应由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会同国家卫健委，在各自职责范围内，依照对电子烟进行监管，并制定严格的标准，将电子烟的生产和销售纳入行政许可范围，同时全面禁止通过互联网销售电子烟。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钟兰安向本社记者表示，通告只是敦促这些电商平台及时将电子烟下架，并没有说禁止销售，但是电子烟销售商如果涉及虚假宣传，依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相关规定，工商行政部门可以采取相应处罚措施。此外，电子烟现在属于“三无”产品，没有添加标准、没有法律法规、没有监管单位，如果生产者添加了有毒有害成分，那么食药监部门是不是可以采取相关措施进行行政处罚。“通告只能算行业内的指导文件，要真正对电子烟有效监管，还需要相关法律法规配合。”他说。

  电子烟作为卷烟等传统烟草制品的补充，其自身存在较大的健康和安全风险，尤其对未成年人损害更加严重。中国控制吸烟协会高级顾问许桂华向本社记者表示，《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过程中一定要增加禁止未成年人接触电子烟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