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宸舸的“禁毒法治”研究情缘

    在学生眼里，他谦和不失严谨；在同事眼里，他勤奋上进，诲人不倦；在同门师兄眼里，他兴趣广、成果多。早年传承恩师衣钵、研究中国禁毒问题的褚宸舸，如今涉猎广泛，研究宪法、青少年权益保障、枫桥经验等等，但初心始终未变。

　　“宸舸是典型的‘学霸’。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发表文章了，且方向明确，励志独行。”

　　“褚师弟为人厚道，做事踏实，研究兴趣广泛，宪法学、禁毒法治等领域，都有成果。”

　　“褚老师人很好。即使工作方面有事找你，也都会很客气地先问‘你有时间没’？”

　　这分别是同事、同学、学生，对国家禁毒办、共青团陕西省委专家，西北政法大学博士生导师、教授褚宸舸的评价。

　　20世纪英国著名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以赛亚·伯林说，学者有“刺猬型”“狐狸型”两种类型，前者喜欢建构体系，后者对什么都有兴趣，有多个思想闪光点。褚宸舸认为，自己属于“狐狸型”学者。这一点，同门师兄东南大学法学院教授刘练军颇为认可。

　　刘练军说，褚宸舸研究兴趣太广泛，宪法学、法理学、枫桥经验、禁毒、青少年权益等领域都有研究成果。在他眼里，法理学、刑法学硕士研究生、宪法学博士研究生毕业的褚宸舸，有些“不务正业”，目前，“他的代表作好像是禁毒那本书（《中国禁毒法治论》），而他的专业是却宪法学或法理学。”

阴差阳错

  一心报考影视文学专业，却成了西北政法学院的自费生

　　褚宸舸感觉人生一切都在冥冥之中。高考结束，报考大学时，昔日的“文艺小青年”褚宸舸，报考了北京广播学院影视剧创作专业。在褚宸舸心里，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热血沸腾”，他应该像父亲一样成为时代记录者。

　　褚宸舸的父亲是一名老新闻人，长期从事报告文学创作。父亲严谨、认真记录时代历史的精神，深刻烙印在青年褚宸舸心底，但他更希望自己用不一样的方式，展示自己对这个时代的理解，记录时代的风云变幻。

　　但是，1995年的“黑色七月”和褚宸舸开了个玩笑。高考备考期间，他还在家偷偷看了几部电视剧，但他的创作梦却因未被北广录取而戛然而止。

　　那时，我国高校施行“双轨制”招生。高校除按照国家计划招录公费生外，还可以拿出部分指标招收自己支付学费的学生（自费生）。自费生录取成绩通常稍微低一些。褚宸舸最终以自费生身份被西北政法学院（现西北政法大学）录取。

　　虽然影视剧创作梦短暂破碎，但进入大学后，褚宸舸很快走上了另一条创作路：1996年，在校宣传部主办的《西北政法学院报》上刊发了一篇文章；1997年，他又在《西安晚报》周末版公开发表了自己人生第一篇散文：《品读自费生》。

　　光阴似箭。22年后的西北政法学院今非昔比，位于西安市雁塔区八里村的校区早已挂上了西北政法大学研究生院的大招牌；当年青涩的大学生褚宸舸，已成为母校蓬勃发展的重要建设者，被母校聘为博士生导师、教授。

　　2019年5月28日下午，坐在母校图书馆四楼的会议室，再忆当年的青葱岁月，褚宸舸思绪如梭：迅捷，清冽，抽丝剥茧，又面含微笑。“刚上大学时，辅导员老师悄悄告诉我‘你的高考成绩是班上最低的’。这让我很惶恐，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赶上去。”

　　大学四年，美好而短暂。许多学生尽情享受因高考压力释放带来的轻松与自由，褚宸舸却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那时候，学生借书必须先写索书条给老师，由老师到书库帮学生借书。我常到图书馆帮管理员搬书、整理书。一来二去，和管理员熟悉了，人家就让我进入书库看书、借书。在这里，我阅读了许多没有人动过的图书。”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多读书、好读书，让褚宸舸眼界、思路大开。进入大学二年级后，褚宸舸开始撰写学年论文。1997年年初，因查阅一篇法制史文献的出处，在没有任何预约的情况下，他贸然闯进了王宝来老师的家中。

　　时隔多年，褚宸舸依然清晰记得，王宝来老师问完他来访目的后，接过论文仔细阅读时嘴角扬起的浅浅微笑。王宝来老师还以一名民族班学生赠给他的水彩画为例，告诫褚宸舸一定要打破偏见。“有些老师认为民族班同学基础差，不愿给他们上课。王老师却发现这些同学有很多优点。王老师，为人坦诚直率，更爱帮助人。”褚宸舸回忆说，尽管这次查阅文献不得（王宝来虽翻箱倒柜帮褚宸舸寻找相关文献，但终因其存书太多而未找到），但王宝来老师平易近人的性格，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由此，俩人常来常往，成了忘年交。

　　在褚宸舸眼里，王宝来老师是中国法学界较早研究青少年淫秽犯罪问题的专家。1988年开始，他陆续发表涉及性权利、卖淫嫖娼、防治艾滋病等法律问题论文；1993年，他在专著中研究了中国古代同性恋问题及法律对性的规制；1997年，他主张用“淫秽犯罪”取代“性犯罪”的提法。

　　其时，王宝来因评正高职称，以“中国古代刑法史”为题，正撰写专著，褚宸舸有幸成为帮其校订稿件的学生之一，进而参加了其组织的司法部课题，跟随其多次到陕西户县、长安、宝鸡等地调研毒品犯罪问题。由此，褚宸舸和禁毒法治研究正式结缘。

　　褚宸舸说，如果每位学者走上研究之路都有一名学术引路人的话，那么王宝来教授一定是他走上禁毒法治研究道路的光明使者，甚至是对他学术品格形成有重要影响的人生导师。

不忘初心

  追随王宝来老师足迹，日渐成为禁毒法治研究领域知名学者

　　褚宸舸的学术之路，与王宝来教授一脉相承。褚宸舸说，他早年研究中国禁毒问题，正是秉承王宝来老师衣钵传承而来，“王老师的风范自始至终浸润着我。禁毒法治理论是禁毒研究的法理基础，做理论研究需要冷静思考。王老师给了我一种‘踏雪而歌’的使命感。”

　　1999年，褚宸舸大学毕业进入西安文理学院工作。同年，王宝来提议褚宸舸担任其承担的司法部课题的结项专著的副主编。王宝来的提议，很快引发非议。其时，课题组成员多为西北政法学院教师及高年级硕士研究生，但王宝来认可褚宸舸提出的将犯罪学实证方法和刑法学教义学方法融合撰写专著的体例方案，力排众议，“坚持学术研究，要打破身份壁垒，并给青年人脱颖而出创造机会。于是，我就成了该副主编。”褚宸舸笑着回忆说。

　　在王宝来指导下，褚宸舸很快撰写了《西北地区禁毒史》。2000年8月，王宝来调任山东大学威海分校。“王老师原准备让我考他的研究生，不料，2000年11月24日，他在游泳时不幸罹难。”时隔多年，谈及王宝来老师的离世，褚宸舸仍唏嘘不已。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2003年12月，褚宸舸考取西南政法大学首届高校教师在职攻读硕士学位班（刑法学方向），取得硕士学位（单证），师从时任西南政法大学毒品与犯罪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梅传强教授。2004年9月，他考取了西南政法大学法学理论专业，师从时任法理教研室主任张永和教授，取得了硕士学位（双证）。

　　在职硕士学位班毕业的2006年12月，褚宸舸以《为什么惩罚吸毒》为题，顺利通过毕业论文答辩，并被两个校外评阅人评为优秀。

　　2010年7月，褚宸舸申请的“吸毒管制的正当性与吸毒者人权保障法律问题研究”课题获国家社科基金立项资助。此后，他陆续围绕禁毒法治问题发表了二十几篇论文。2015年底，公开出版了44万字的禁毒法治研究专著《中国禁毒法治论》。

　　该书出版后，受到有关方面的关注和肯定。褚宸舸受国家禁毒委聘请担任了中国药物滥用防治专家委员会西北地区的唯一委员，并进入国家禁毒办禁毒法修改专家小组工作。最高人民法院刑五庭，连续两年聘请褚宸舸担任全国毒品犯罪审判法官培训班的授课专家。

师者本心

  教书、研究，将研究成果反哺社会，也是“师者本心”

　　“宸舸精力充沛，热爱生活。他有两大持续关注的事业：减肥和禁毒法治研究。前者虽用力颇多，但因常年熬夜读书、写作，效果甚微，后者以《中国禁毒法治论》为代表，成果引人瞩目。”好朋友、知识产权出版社编审庞从容如是评价褚宸舸。

　　庞从容说，褚宸舸每日必发微信朋友圈，有时一天会发十几条。“这些内容有原创有转载。常常阅览他的朋友圈内容会发现，无论是作为一名教师或学者，还是作为人子人父人夫，他的生活状态，都不会让你失望。”“他敬惜字纸，从善如流，但也力求完美。”

　　昔日大学同学、今日的同事西北政法大学教授陈玺说，上学时，他是学霸，大学本科阶段就在现《国家检察官学院学报》刊发了学术论文《略论中国古代重典治吏》；现在，他是良师益友，勤奋上进的学者，诲人不倦的老师。

　　2010年起，褚宸舸和共青团陕西省委合作，在连续两任团省委书记、权益部部长的支持下，承担了“共青团与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面对面”年度主题调研报告撰写工作。其主笔的调研报告连续多年被团中央权益部评为一类、二类报告，两次获得陕西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批示；2014年，他牵头成立全国首家副省级城市法学会的禁毒法学研究会（西安市法学会禁毒法学研究会）并担任会长；2015年，担任共青团陕西省委委托调研成果报告编辑执行主编，并于2016年12月正式出版专著《青少年权益保障实证研究》。

　　同时，褚宸舸还相继被推荐为全国青联委员、陕西省青联常委、陕西省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个人、陕西省预防青少年犯罪研究会副会长、共青团陕西省委权益部兼职副部长。

　　近年来，褚宸舸先后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司法部等国家、省部级课题，以及多项横向课题。2017年他受邀加盟知名学者汪世荣教授的团队，担任其主持的陕西省“三秦学者”创新团队的子课题“中国当代基层社会法律治理研究”的负责人，带领师生集中精力研究“枫桥经验”。项目组2018年10月一次性推出三本专著，引起学界高度关注。

　　“教书、研究、将研究成果反哺社会，这是一名高校学者求真的必经之路，也是‘师者本心’。”在科研之外，褚宸舸还积极推动陕西省的普法、“禁毒防艾”社团活动。他认为，我国法科教育和基层社会治理实践的需要还不适应，应将新时代“枫桥经验”的核心价值理念对法治人才培养的新要求转化为法科学生培养目标的内涵。

　　褚宸舸表示，通过把现代大学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三大职能，将学生日常学习、实训、学位论文三个环节有机结合，将课题牵引、阶梯提升、成果测评三种方式有机结合，可以形成依托课题研究、面向基层社会治理实践，协同育人的培养理念。目前，该教育理念和做法，经褚宸舸、汪世荣等教授一起申报，已获得西北政法大学教学成果特等奖。

　　从研究禁毒，到青少年权益保障、中国当代基层社会法律治理；从理论研究到实证研究，褚宸舸研究视野不断拓展，但始终不忘禁毒法治研究。他说，今年年底会出版新禁毒专著。

　　刘练军说：“褚师弟，为人厚道，做事踏实。在西北政法大学多年，始终坚持用心教学、尽心指导学生。真不容易！”褚宸舸表示，“革命”尚未成功，一切都还在路上。

　　褚宸舸说，“每次见到导师林来梵教授，都会问我博士论文出版事宜，并叮嘱我一定要在法学核心期刊多发几篇论文。再看同门师兄博士论文陆续出版，我感觉特别羞愧。浙江大学博士毕业8年了，博士论文出版事宜和出版社签约4年了，但书稿至今仍未交付。”

　　在同事陈玺、同门师兄刘练军看来，褚宸舸研究成果丰硕。但褚宸舸对目前的状态很不满意，他觉得再这样安逸会“马上碰到天花板”。他想换个环境，给自己更多机会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