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老大为何走麦城?

   说起打拼网络游戏的经历,戴着手铐的钱铭还一脸得意:只要我一上,一下子千把号人都来捧场,就像孙悟空回到花果山,大小猴狲一个个凑过来打招呼:大王来了!很热闹,那圈子里,我就是老大!


拼爹富二代 轻松混世界 

   钱铭,现年38岁,大学本科,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城市管理局户外广告管理科科长。钱铭为独子,父母是生意人,生意做得挺大,上世纪90年代钱铭上大学那会儿,老妈每学年给儿子零花钱20万,除了不能上天捞月亮,能给的爸妈都给了。钱来得太容易肯定不是好事,而过早挥霍钱财,日后必定捅娄子。 
   钱铭大学毕业后没着急找工作,用不着自食其力,跟老爸在北京边玩边学做生意。因自幼形成任性骄横的性格,钱铭经常与老爸吵架。一次,钱铭代表老爸接待家乡地方政府官员,车上,他跟某官员说:帮我找个工作,不想跟我爸混了,烦!这话说出去没几日,某官员那边有了回音,叫钱铭去区城管局报到,这就当上了公务员。
钱铭先是在城管局下属单位当个中层干部,之后调到局里户外广告管理科,顺利当上科长。参加工作不久钱铭即结婚成家有了儿子,妻子也是公务员,看上去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很顺溜。
   钱铭不烟不酒不喜扎堆,很自然地迷上了年轻人普遍嗜好的网络游戏。钱铭网游3年,婚姻走到尽头,妻子提出离婚,这跟沉湎网游应该不无关系。钱铭说感觉老婆孩子、家庭都无所谓,但是不上网游就很无聊,虚拟世界可以得到现实中得不到的愉悦满足。钱铭做单身贵族整6年,这6年是他人生最自由、网游最疯狂的时段,他自由到因吸食毒品被处以罚款;他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挂在网上,双休及节假日通宵达旦玩疯狂,不知不觉把魂儿都丢了。 
   钱铭陷入的某知名网络游戏,最高在线玩家228万,同时在线人数最高达54万,仅以2012年第一季度为例,净营业收入5.088亿人民币。
   该游戏号称吸血游戏,烧人民币的主,几分钟,数万元甚至数十万就没了,得有雄厚的财力才玩得起。这个游戏的玩家大多为70后80后,靠自力更生玩心跳的恐怕为数极少,得有外财才砸得起。而在钱铭眼里,钱这玩意儿就是个数字,从小到大从不差钱,扔钱也从不眨眼,这点是他混迹网游世界后能过关斩将,力压群雄,直奔大哥大交椅的主要“优势”。
   玩家们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常州v恶棍”(以下简称恶棍),此乃钱铭在网游中的网名,圈里号称“一哥”。钱铭案发后,网游专家对其在该游戏中的业绩进行梳理,这样评估:恶棍长期是此游戏中当之无愧的一哥,游戏充值1500万,估计只多不少。2012年年初,恶棍在全区(亚太地区)决赛获冠军,其装备完全碾压,毫无对手。6月18日恶棍再夺冠。2013年7月29日,恶棍第三次获得全区冠军。


贪污索贿 两手都抓

   钱铭身为户外广告管理科小科长,手中权力却不小,一手掌握发放户外广告施工许可证、户外广告设置许可证,收取广告管理费及所辖区域内广告牌租赁、广告制作工程发包等权力,而且这些权限都被钱铭一手掌握,不需上级审批。这样一来,很多做户外广告公司的老板都唯钱铭马首是瞻,屁颠颠地跟钱科长套近乎,钱铭在利用职务之便为这些老板承接广告业务大开方便之门的时候,也为自己铺设了一条“取款绿色通道”。 
   2012年上半年, 钱铭将创建文明城市宣传广告发给星灵广告公司制作,工程款8万元。结算工程款项时,钱铭对该公司老板吴某谎称“局领导要充抵费用”,指令其虚开广告工程款发票,吴某连开两张共计33万元虚假广告工程款发票。同时,钱铭授意下属陈某制作对应的虚假工程合同及业务量清单,在本单位财务部门结算工程款,钱铭从中贪污公款30余万元,陈某获得数千元。
   2012年至2013年间,以上述同样手法,钱铭伙同陈某共计贪污公款246万元,钱铭实得221万元,彼时,正是他在网游世界中三连冠时期。
   贪污公款的同时,钱铭还以借款为由,向5家广告公司老板索取巨额贿赂,其中先后10次向星灵广告公司老板吴某索取贿赂47万元,5次向天宇广告公司老板刘某索取贿赂23万元……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可钱铭的“借款”从来不还,还得再“借”,2011年至2013年,钱铭向业务单位共计索取贿赂高达456万元。这还不算,在老板们面前,他也摆出网游老大盛气凌人的架势,他说一不二,老板们对他唯命是从,敢怒不敢言。
   钱铭利用职权非法敛财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他还注册一皮包公司,将单位管辖的广告牌以皮包公司的名义转租给民营广告公司使用,从中获取“租金”。 


仅仅一句话的举报

   2013年,武进区检察院反贪局接到一封举报信,打开一看,横竖就一句话:钱铭有经济问题。
   分管副检察长陈兴福及反贪局局长顾忠泽没有轻易放弃这看似毫无侦查价值的一句话举报,一致敏锐地意识到钱铭很可能有重大经济问题,即迅速组织警力展开外围秘密摸底调查,包括钱铭的工作、生活、婚姻家庭等情况。得知钱铭家境优裕,父母发放年度零花钱百万元,当妈的心疼单身儿子还暗地里塞钱给他;发现钱铭负责的科室被称之为“城管局最有实权,最具含金量”的部门,多家广告公司与其往来密切,往其私人银行卡中打过不少钱;还了解到钱铭沉湎网络游戏数年,业绩斐然,这得砸大量金钱……一家知名网游公司协助调查,调查结果令网游公司工作人员都惊呼不已,3年间,钱铭砸在网游中1500万元!
   与此同时,侦查人员控制了钱铭的下属及贪污同伙陈某,获取共同贪污证据及主要行贿人吴某、刘某证词……反贪局紧锣密鼓调查当口,钱科长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手机关机人间蒸发。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钱铭大学专业为法律,他当然知道贪污的定义及索贿为从重处罚情节,可他无视法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也知道投案自首是法定从轻减轻情节,而他硬生生丢掉了法律给予他最后可争取的权益。
   反贪局掌握大量证据并已网上通缉捉拿钱铭时,钱铭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常州,昂头走进区纪委大门,一脸无辜一副不屑地坐在工作人员面前:“别以为我是来投案自首的,我是来跟你们说说情况、解释一下的,我这头一点事都没有。”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摆出网游老大的架势。投案自首的第一要件为“如实供述犯罪事实”,“主动”却傲慢地来“解释一下”,不能认定为自首而得到从轻处罚。性格决定命运,这话用在钱铭身上很恰当。
   2014年1月6日,武进区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钱铭刑事拘留;1月17日,经常州市人民检察院决定将其逮捕。审查期间钱铭始终零口供,拒不认罪,且借毒瘾发作装疯卖傻,使案件进展遭遇瓶颈。侦查人员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将碎片化的证据形成证据链,达到了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2015年6月26日,武进区法院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钱铭犯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40万元;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60万元。两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8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100万元。
   扔那么多钱仅仅为了玩个心跳,值吗?有钱,干嘛不做点有意义有价值的实事善事呢 ?
   (涉案人员及单位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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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