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恋的结局(上)

   夜晚9时许,常州市新北区立交桥上一辆黑色桑塔纳狂野飞驶,车速从80码、100码直飙到160码,驾驶座上的武鹏燃烧的内心随车速层层递进,沮丧,怨忿,仇恨……


一段简单的爱情

   半年前,21岁的卢小菲大专毕业后应聘到武鹏所在的著名民营企业任文案秘书,不久因工作出色转为正式员工。22岁的安监员武鹏与卢小菲偶有工作联系,凭长相身材武鹏是很招女孩喜欢的那种,一段简单的爱情瞬间发生了。
   9月中旬,两人第一次约会;10月中旬,第一次发生关系;11月,武鹏带卢小菲到本市家中认了双亲,武家塞给小菲1000元见面礼,之后两人经常到武家吃晚饭;12月初,在单位附近靠武家不远处租房公开同居。他俩一点儿都没瞻前顾后,就快乐地过起了家家,还快乐地录制了性爱光盘,秘藏以作为爱的见证;12月中旬,两人为琐事第一次激烈争吵,之后常闹矛盾,几次分手后不几天又和好。
   爱情与相处时间长短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还得有个相当的过程相互了解对方才是,毕竟要一辈子在一起过日子呢。
   同居不到一年卢小菲怀孕了,这应该在意料之中,但是他俩对此都没有足够的认识和准备。卢小菲从恋爱开始到发现怀孕始终没跟爸妈透露实情,她明知就武鹏自身条件及家境而言,爸妈肯定反对。一次,爸爸出差常州顺便探望女儿,卢小菲慌忙将武鹏的所有生活用品塞进床下,爸爸被蒙了过去。
   懵懵懂懂的俩小年轻对怀孕这事一致决定打胎。武鹏想,就此面见她双亲,看在肚子里的孩子份儿上或许能得到首肯。


一次突如其来的会面

   周末,武鹏带上怀孕的卢小菲驱车来到邻市卢家。
   上奏实情后,老卢夫妻吃惊不小,肚子搞大了才来禀报,怒火中烧,依老卢的脾性扇这小子两耳光的心都有。可这事一个人是干不成的,女儿也有责任,卢家父母强按怒火礼貌相待,察言观色揣摩小伙子的底细品行。一家就一个孩子,父母对孩子的婚姻大事总是要仔细掂量掂量的,虽说老卢夫妻耐着性子与武鹏攀谈了半个多小时,武鹏却显得很不耐烦:问这问那,感觉像在审问我……
   天色渐暗,老卢夫妻带女儿及武鹏到小菲爷爷奶奶家吃晚饭,心情不爽自然脸都挂着,饭桌上的气氛尴尬、沉闷而紧张。
   没等菜上齐,武鹏站起来没打一声招呼退了席,坐在一边看电视,老卢夫妻紧锁眉头:太没礼貌没教养了!武鹏看明白了卢家父母的意思,既然不接受我,何必久留。他拉着脸执意连夜独自回常州,老卢好言挽留:天太晚,开车不安全,明早与小菲一起走吧。并送小伙子到对面旅店住宿。
   当晚,老卢夫妻对女儿草率恋爱怀孕给予严肃批评教育,对这场感情进行了客观分析:第一,年龄都小,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先以事业为重;第二,武鹏高考落榜、当兵几年没入党立功,现在就是个普通工人,看样子一时半刻也别指望鲤鱼跳龙门的奇迹出现,前途十分渺茫;第三,武家属清贫之家,宝贝女儿得跟穷小子裸婚,现在她愿意,可她能承受永久吗?不能说财富与幸福没关系,贫贱夫妻百事哀呀,毕竟父母要先她而去,而夫妻是要相守一生的。鉴于以上三点考量,卢家父母明确反对这门亲事,婉言规劝女儿趁早了断。
   第二天一大早,武鹏带卢小菲回常州上班。之后,卢小菲终止了妊娠,但她没服从父母的意愿,依然与武鹏同居。其间,因各自心情都不爽,经常发生口角,卢小菲对武鹏的感觉逐渐淡漠。
   小菲妈说:一想到女儿将来要过苦日子紧日子,心疼得睡不着,实在放不下呀!老卢夫妻赶到女儿单位,向单位领导深入了解武鹏个人状况,希望再慎重一些,得到的信息不甚乐观。双休日女儿回家,爸妈苦口婆心耐心相劝,卢小菲表示慢慢与武鹏疏远。之后电话里经常互通情况,小菲说我会解决好的,爸妈放心。
   父母的意见在情在理,两周后卢小菲决定与武鹏分手。此前他俩经常闹矛盾,吵了分,分了再好,好了又分,小孩子过家家,都没当真。但这一次卢小菲来真格的了,态度非常坚决,武鹏却难舍难分,固执地认为分手不是她的本意是被父母洗了脑。


两个迥然不同的家庭

   卢小菲出生于一个幸福之家,都在全民事业单位的爸妈事业有成,为人处事审慎平和,收入颇丰家境殷实。父母一直想把独生女儿留在身边,有个照应,但小菲认为现在工作稳定收入也好,不想折腾,调回爸妈身边工作也就暂时作罢。
   来自苏北农村的武家的顶梁柱是五十开外的武爸爸,在本市建筑行业干了20多年,养家糊口,供儿女上学,贷款买房,负重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得多。武鹏的姐姐刚大学中文本科毕业,每日里幸福地睡到窗外日迟迟,等待着从天而降的就业机遇。48岁身体健康的妈妈不想到工厂去,营业员站着累,家政也不想干,就在家呆着,一家人对未来没有太多的奢望,为还房贷而捉襟见肘的日子散淡而安宁。 
   两个经济状况、文化素养及社会地位迥然不同的家庭,生活态度、处事理念及方式也迥然不同。
   武家人没把小年轻同居太当回事,疲于劳作的武爸爸几乎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家,无暇顾及不在家住的儿子,挺有闲工夫的武妈妈也从来没去过附近不远的儿子和准儿媳那间小屋看看,明知对方父母闷在鼓里,她这头剃头挑子一头热:“两家条件差得远,知道她父母不会同意,反正俩孩子情愿,不是说恋爱婚姻自由嘛,我就把小菲当儿媳待,她来吃晚饭,我总会多买几个好菜,等他们结了婚我就当保姆,连内裤都给她洗,不要她干家务,算是弥补我家的不足吧。后来,我知道小菲怀孕了,就催儿子去见见亲家。”
   这日晚,两个年轻人正谈论分手之事,老卢夫妻来电询问情况,武鹏听出小菲父母反对他们交往即抓过手机蛮横地指责了对方。是夜,卢小菲态度坚决:你平时对我脾气就不好,工作上又没前途,就是爸妈不反对,我也跟你分手!
   第二天上班时武鹏情绪有些异常失控,不顾工作安排,急切约见妈妈。在桥下公交站头母子相见,武鹏流着泪情绪激动地告知妈妈小菲要分手,并哭着立刻要见爸爸。十几分钟后爸爸赶到站头,听说儿子要辞去工作离开伤心地到武汉另谋生计,爸爸当即反对:“为谈恋爱辞工作,没出息,赶紧回去上班。”妈妈伸手揩去儿子眼角的泪珠:“今晚回家住吧。”可是直到案发武鹏都没有回家住,独自忍受着失恋的煎熬。不知道为什么,得知武鹏情绪异常后家人并没有紧跟着做些缓解工作或拽他回家住,而是听之任之。要知道,年轻人第一次经历复杂的情感纠葛是需要外界特别是来自家庭的温暖和帮助的。
   案发后,笔者见到武妈妈,谈及她和武爸爸对儿子失恋的处理显得过于淡定冷淡时,她哭着说:“想想我们儿子长得帅,不愁找不到对象,现在年轻人同居怀孕了又要分手的多了,所以我们就没多问。如果那天晚上硬拉儿子回家,好好劝劝,恐怕就不会出事了。”
   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不是简单的1+1,是两个家庭的融合。老卢夫妻对待女儿恋爱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粗暴干涉,尽量婉言规劝,方式方法并无不妥,无奈,他们远在邻市远水难救近火;而近在咫尺的武家父母却没能全身心地感受儿子的痛苦,当绝望失态的儿子向他们求助时,父母显得疏忽而木讷。其实,只要稍微用心关注一下,事情肯定不会是后来悲惨的结局。
   (涉案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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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