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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简介《真凶并未走远》连载之六
第四章 伪证(上)
与此同时，李慧已经离开案发现场，到了大姐李翠仙的家里。趁着四姐在客厅，就她一个人在卧室的工夫，她先给张永红打电话说：“我和李文浩从你家出来后，开车到了武池、西郑遛了一圈儿，有人问你，你就说我是晚上11点20分左右从你家走的。”
张永红说：“能行。”
10月2日早上7点多，李慧起床从卧室出来，马朝晖坐在沙发上一边穿衣服，一边微笑着，这是他这一生和妻子最后一次面对面地交谈：“你今天干啥呀？”
李慧没好气地说：“我干啥碍你啥事了？”
马朝晖答：“胡克文今天在后院安暖气，咱给人家招呼一天。”
胡克文是北关幼儿园的副园长，是和张永红搭班子的副手，也是李慧的同事。胡家因为拆迁，无处可住，就打算借住在李慧家的后院儿。李慧的住宅有两幢坐北朝南的二层小楼，分属南北两个前后院儿，分别是紫藤巷１号和紫藤巷2号。
紫藤巷１号和２号都有单独朝东的双扇大门进出。靠北面，也就是巷口的小院儿被李慧他们称为后院儿，这是紫藤巷１号，院儿小，房屋面积也小。南面的院子是紫藤巷２号，是马朝晖夫妇的居住地，院子加上门庭的空地，里面停上三辆轿车肯定没有问题。紫藤巷1号和２号之间没有围墙，2号院的一楼客厅有个后门和紫藤巷１号相通。
由于后院儿没有暖气，于是，入住之前，胡克文两口子就打算在后院儿安装采暖的管道，以便和前院儿的小锅炉相连通。
李慧和胡克文既是同事又是朋友，马朝晖主动提出要“招呼一天”，这显然是一种示好的举动，但是，就这也被李慧冷若冰霜地顶了回去：“你想招呼你招呼，我有事。”李慧是唐兴镇财政所核算中心的会计，还兼着北关幼儿园的会计。国庆节前，县审计局通知财政所，节后要进行审计。财政所的领导要求李慧赶紧把账目整一整，所以，李慧就选择了在国庆假期里加班整理账目。
这天早上八九点，在北关宾馆的312房间，李文浩刚从睡梦中醒来。这些日子闹离婚，李文浩把自己闹成了“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回，要么是回父母那里住，要么就只有来宾馆。312房是李慧在北关宾馆的私人住处，它和310房是一个相通的套间，李慧掌握着房间钥匙，这个套间平时从来不安排客人，服务员也不用上门打扫卫生。李慧年初和丈夫闹矛盾时，她曾在这个套间里长住了四个月。李慧从宾馆搬回家去住之后，她就把房间钥匙给了李文浩。
醒来之后，李文浩给李慧打了一个电话，知晓了李慧这一天的动向。挂了电话，李文浩一时找不到事情做，就赖在床上看电视，那天演的是《李卫当官》。没多久，宋元红连着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心烦意乱不想接，但是电话铃声一直倔强地响着，没辙，他最终还是接了电话，宋元红叫他回家谈谈。李文浩直接回答，没有什么可谈的。两人扯了半天，李文浩经不住磨，最后他答应一会儿回去再谈。打完电话，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下好，可以安静一会儿了，看完《李卫当官》已经11点多了，李文浩这才起床。他先回了趟自己家，花了两个多小时和宋元红商谈离婚的事情。宋元红可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人，她并不跟李文浩多说什么，只是一口咬定：离婚，不行。失望的李文浩离开家到府前广场的实惠面馆吃了一碗饺子。
李慧的午饭是和马小玲、孟凡军夫妇一起在百辰大酒店吃的。前面已经说过，马小玲是李慧的同学，孟凡军是李文浩在部队当兵时的战友。吃完饭，李慧开车回家先换了身衣服，然后回单位继续整账。孟凡军两口子到家没多久，李文浩就不请自来。闲聊中，李文浩才知道，孟凡军两口子和李慧在百辰大酒店吃饭时，他的哥哥李文涛就在对面的包间里喝酒呢。
当时，李文涛是县城建局房产管理所的副所长，这天上午，他陪着一个叫吴超的人一起去办理一件不算简单的房产过户手续。中午，吴超就请了包括李文涛在内和房产过户有关的三个人一起吃中饭。真巧，吴超就是北关幼儿园副园长胡克文的丈夫。而此时的胡克文正陪着安装暖气管道的工人在李慧家的后院儿吃包子呢。
李慧准备进包间吃饭时，她通过对面包间门帘的缝隙看见了李文涛，于是就掀开门帘进来打了一声招呼。有意思的是，日后，李文涛和吴超接受警方的询问，他们在笔录里对这声招呼进行了各自不同的描述：
李文涛说：“我们四个在包间吃饭，约12时，我从门缝看到李慧进入对门包间吃饭，李慧问了声：‘大哥，你来吃饭了。’我只是答应了一声。”
吴超说：“我们正在吃饭时，见李慧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的也来‘百辰’吃饭，李慧见了我说：‘大哥，你也在这儿吃饭？’我说：‘嗯’。”
多年以后，我把两个男人“自做多情”的这个细节告诉了李文涛，他分析说，李慧进来应该是想和他打招呼的，因为他们在门帘的缝隙里发生了对视，等掀开门帘进来时，她才看见吴超也在，于是，她在打那声招呼时就用目光扫过了两位“大哥”，于是就出现了他们在笔录里向警方描述的情形。这就是小城里的奇特景观，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小城里的人说：三人中，必有熟人。
那天，孟凡军告诉李文浩，他们两口子中午和李慧一起吃饭时，李慧好像不太高兴，情绪低落。从战友家出来，缓步走上两三分钟，李文浩就到了父母家。他把手机充上电就给李慧发了条短信，劝她不要再生气了。不一会儿，李慧便把电话打了进来。当时母亲就站在跟前，而手机又被线牵着，李文浩看接电话不方便就把手机的接听键一按，给挂了。很快，李慧的短信就跟着进来了：“你要是不想接电话，就永远都不要接。”
又充了会儿电，李文浩拔下手机，从屋里出来给李慧回电话，他向李慧解释说：“刚才父母在，跟你打电话不方便。”接着，两人在电话里争论着马朝晖和宋元红到底有没有关系，李慧坚持说“应该有”，她说她看见过马朝晖的手机通话单，他们俩之间的联系实在是太频繁了，肯定有问题，而李文浩却不相信。不仅如此，他还开导她，不要去管人家怎么样，首先你自己要离婚，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就对了。李慧对李文浩的“软弱”态度显得很不满意。
李文浩把手机举在耳边，一边安慰她，一边沿着解放路往李慧单位的方向走。
李文浩还在半路上呢，马小玲吃完饭在家睡了一觉，起来坐着公交车来到唐兴镇财政所又找李慧来玩儿了。李慧因为忙着整账，于是温柔地下了逐客令。马小玲走了没多久，上午陪李慧加班的张永红骑着摩托又来找她了。张永红是北关幼儿园的园长，李慧兼着北关幼儿园的会计，这是她们的工作关系；在生活中，张永红又是李文浩的嫂子。这天，她俩的话题除了工作就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颠倒，这两个男人，一个是马朝晖，另一个就是李文浩。
李慧跟张永红说起了“我想你的小身体了”的短信，她说她真的很生李文浩的气，他看见别人跟自己的老婆发那样的短信，怎么把短信删了，没吭气就走了。他真的应该把宋元红的手机给摔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文浩进来和嫂子打过招呼，觉得和两个女人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的，就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的一张桌子旁边看杂志。本来，有男人在场，女人的话题都会有所顾忌，再加上李文浩还是她们话题的当事人，两个女人自然而然地又聊回了北关幼儿园的工作。
晚上６点多时，李文浩的哥哥李文涛出现了，他看老婆一出门就不回来了，心里很烦。他开车出来买了一瓶太原高粱酒准备晚上小酌一番，路过财政所他跑进来就是要喊老婆回家去做饭。走到办公室门口，他看见弟弟也在，就更烦了，他连屋也没进，站在门口对张永红说：“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回家去。”说完，李文涛转身就走了。“他走时还瞪了我一眼，因为我哥不愿意我与李慧往来。”后来，李文浩接受警方讯问时，特意强调了这么一个细节。
张永红说：“能行。”
10月2日早上7点多，李慧起床从卧室出来，马朝晖坐在沙发上一边穿衣服，一边微笑着，这是他这一生和妻子最后一次面对面地交谈：“你今天干啥呀？”
李慧没好气地说：“我干啥碍你啥事了？”
马朝晖答：“胡克文今天在后院安暖气，咱给人家招呼一天。”
胡克文是北关幼儿园的副园长，是和张永红搭班子的副手，也是李慧的同事。胡家因为拆迁，无处可住，就打算借住在李慧家的后院儿。李慧的住宅有两幢坐北朝南的二层小楼，分属南北两个前后院儿，分别是紫藤巷１号和紫藤巷2号。
紫藤巷１号和２号都有单独朝东的双扇大门进出。靠北面，也就是巷口的小院儿被李慧他们称为后院儿，这是紫藤巷１号，院儿小，房屋面积也小。南面的院子是紫藤巷２号，是马朝晖夫妇的居住地，院子加上门庭的空地，里面停上三辆轿车肯定没有问题。紫藤巷1号和２号之间没有围墙，2号院的一楼客厅有个后门和紫藤巷１号相通。
由于后院儿没有暖气，于是，入住之前，胡克文两口子就打算在后院儿安装采暖的管道，以便和前院儿的小锅炉相连通。
李慧和胡克文既是同事又是朋友，马朝晖主动提出要“招呼一天”，这显然是一种示好的举动，但是，就这也被李慧冷若冰霜地顶了回去：“你想招呼你招呼，我有事。”李慧是唐兴镇财政所核算中心的会计，还兼着北关幼儿园的会计。国庆节前，县审计局通知财政所，节后要进行审计。财政所的领导要求李慧赶紧把账目整一整，所以，李慧就选择了在国庆假期里加班整理账目。
这天早上八九点，在北关宾馆的312房间，李文浩刚从睡梦中醒来。这些日子闹离婚，李文浩把自己闹成了“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回，要么是回父母那里住，要么就只有来宾馆。312房是李慧在北关宾馆的私人住处，它和310房是一个相通的套间，李慧掌握着房间钥匙，这个套间平时从来不安排客人，服务员也不用上门打扫卫生。李慧年初和丈夫闹矛盾时，她曾在这个套间里长住了四个月。李慧从宾馆搬回家去住之后，她就把房间钥匙给了李文浩。
醒来之后，李文浩给李慧打了一个电话，知晓了李慧这一天的动向。挂了电话，李文浩一时找不到事情做，就赖在床上看电视，那天演的是《李卫当官》。没多久，宋元红连着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心烦意乱不想接，但是电话铃声一直倔强地响着，没辙，他最终还是接了电话，宋元红叫他回家谈谈。李文浩直接回答，没有什么可谈的。两人扯了半天，李文浩经不住磨，最后他答应一会儿回去再谈。打完电话，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下好，可以安静一会儿了，看完《李卫当官》已经11点多了，李文浩这才起床。他先回了趟自己家，花了两个多小时和宋元红商谈离婚的事情。宋元红可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人，她并不跟李文浩多说什么，只是一口咬定：离婚，不行。失望的李文浩离开家到府前广场的实惠面馆吃了一碗饺子。
李慧的午饭是和马小玲、孟凡军夫妇一起在百辰大酒店吃的。前面已经说过，马小玲是李慧的同学，孟凡军是李文浩在部队当兵时的战友。吃完饭，李慧开车回家先换了身衣服，然后回单位继续整账。孟凡军两口子到家没多久，李文浩就不请自来。闲聊中，李文浩才知道，孟凡军两口子和李慧在百辰大酒店吃饭时，他的哥哥李文涛就在对面的包间里喝酒呢。
当时，李文涛是县城建局房产管理所的副所长，这天上午，他陪着一个叫吴超的人一起去办理一件不算简单的房产过户手续。中午，吴超就请了包括李文涛在内和房产过户有关的三个人一起吃中饭。真巧，吴超就是北关幼儿园副园长胡克文的丈夫。而此时的胡克文正陪着安装暖气管道的工人在李慧家的后院儿吃包子呢。
李慧准备进包间吃饭时，她通过对面包间门帘的缝隙看见了李文涛，于是就掀开门帘进来打了一声招呼。有意思的是，日后，李文涛和吴超接受警方的询问，他们在笔录里对这声招呼进行了各自不同的描述：
李文涛说：“我们四个在包间吃饭，约12时，我从门缝看到李慧进入对门包间吃饭，李慧问了声：‘大哥，你来吃饭了。’我只是答应了一声。”
吴超说：“我们正在吃饭时，见李慧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的也来‘百辰’吃饭，李慧见了我说：‘大哥，你也在这儿吃饭？’我说：‘嗯’。”
多年以后，我把两个男人“自做多情”的这个细节告诉了李文涛，他分析说，李慧进来应该是想和他打招呼的，因为他们在门帘的缝隙里发生了对视，等掀开门帘进来时，她才看见吴超也在，于是，她在打那声招呼时就用目光扫过了两位“大哥”，于是就出现了他们在笔录里向警方描述的情形。这就是小城里的奇特景观，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小城里的人说：三人中，必有熟人。
那天，孟凡军告诉李文浩，他们两口子中午和李慧一起吃饭时，李慧好像不太高兴，情绪低落。从战友家出来，缓步走上两三分钟，李文浩就到了父母家。他把手机充上电就给李慧发了条短信，劝她不要再生气了。不一会儿，李慧便把电话打了进来。当时母亲就站在跟前，而手机又被线牵着，李文浩看接电话不方便就把手机的接听键一按，给挂了。很快，李慧的短信就跟着进来了：“你要是不想接电话，就永远都不要接。”
又充了会儿电，李文浩拔下手机，从屋里出来给李慧回电话，他向李慧解释说：“刚才父母在，跟你打电话不方便。”接着，两人在电话里争论着马朝晖和宋元红到底有没有关系，李慧坚持说“应该有”，她说她看见过马朝晖的手机通话单，他们俩之间的联系实在是太频繁了，肯定有问题，而李文浩却不相信。不仅如此，他还开导她，不要去管人家怎么样，首先你自己要离婚，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就对了。李慧对李文浩的“软弱”态度显得很不满意。
李文浩把手机举在耳边，一边安慰她，一边沿着解放路往李慧单位的方向走。
李文浩还在半路上呢，马小玲吃完饭在家睡了一觉，起来坐着公交车来到唐兴镇财政所又找李慧来玩儿了。李慧因为忙着整账，于是温柔地下了逐客令。马小玲走了没多久，上午陪李慧加班的张永红骑着摩托又来找她了。张永红是北关幼儿园的园长，李慧兼着北关幼儿园的会计，这是她们的工作关系；在生活中，张永红又是李文浩的嫂子。这天，她俩的话题除了工作就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颠倒，这两个男人，一个是马朝晖，另一个就是李文浩。
李慧跟张永红说起了“我想你的小身体了”的短信，她说她真的很生李文浩的气，他看见别人跟自己的老婆发那样的短信，怎么把短信删了，没吭气就走了。他真的应该把宋元红的手机给摔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文浩进来和嫂子打过招呼，觉得和两个女人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的，就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的一张桌子旁边看杂志。本来，有男人在场，女人的话题都会有所顾忌，再加上李文浩还是她们话题的当事人，两个女人自然而然地又聊回了北关幼儿园的工作。
晚上６点多时，李文浩的哥哥李文涛出现了，他看老婆一出门就不回来了，心里很烦。他开车出来买了一瓶太原高粱酒准备晚上小酌一番，路过财政所他跑进来就是要喊老婆回家去做饭。走到办公室门口，他看见弟弟也在，就更烦了，他连屋也没进，站在门口对张永红说：“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回家去。”说完，李文涛转身就走了。“他走时还瞪了我一眼，因为我哥不愿意我与李慧往来。”后来，李文浩接受警方讯问时，特意强调了这么一个细节。
责任编辑：崔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