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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简介《真凶并未走远》连载之五
第三章 情变(下)
2003年10月1日，峰回路转，新的《婚姻登记条例》开始施行，办理离婚手续从此不再需要单位介绍信，于是两人商量好，等国庆长假一结束，10月8日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10月8日，这个日子回头看起来真是有些匪夷所思。马、李二人结婚选的良辰吉日是1994年农历的九月十二，而2003年10月8日正好是农历九月十三，若是他们在10月8日能顺利地离婚，那么，他们两人的婚姻正好是9年，几乎是一天不多，一天也不少。
但话说回来，两个人毕竟在一起厮守了快十年，离婚前的日子，双方都显得痛苦而纠结。
9月27日，马朝晖到太原他同学那儿散心去了。过了两天，他从太原连着发了几条短信给李慧说：天凉了，多加衣服。你肠胃不好，要少吃凉的。一个人不敢住，就让保姆回家陪着。
最后，据说马朝晖还在短信里明确地发出了和解信号：“看到别人恩恩爱爱，我的心很痛。过去的一切就算我的错，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李慧看了很感动，一个人在家里大哭了一场，心想等马朝晖回来后要好好和他谈一谈，不离婚了，往后好好过日子。
第二天，李慧到北关宾馆把所有衣物收拾到家里，开始打扫房间，准备让马朝晖回来后感觉这里还像个家。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当她对马朝晖刚刚产生一点儿回心转意的柔情时，李文浩的一个电话便又把她打回了原形。
下午两点多，李文浩打电话时告诉了李慧一件“恶心”事儿：“马朝晖给宋元红发了条短信，内容是：‘我想你的小身体了’。”
当时，李文浩和妻子在父母家吃饭。吃完饭，宋元红就睡午觉了。他听见妻子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就打开手机看了一下。
李慧问：“那宋元红咋解释呀？”
“她在隔壁房间里睡觉，我看过后就删了，没有让她看。”
在电话里聊着聊着，两人觉得还是见面说吧，李文浩就上门和李慧见了面。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紫藤巷２号李慧的家中。
一见面，李慧不解地问：“马狗狗一天到晚说咱俩关系好，这回他发给宋元红的短信你咋不让她看看就给删了呢？”
“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李文浩是搞新闻的，他在离婚这件事上总是想息事宁人，害怕自己成了新闻。
说着话，李文浩的手机响了，是马朝晖从太原打电话过来骂他：“咋呢，小心我回去收拾你。”
李慧觉得奇怪了：“马狗狗发了这么无聊的短信给宋元红，他还翻回头来骂你？”
李文浩笑笑：“我在你家刚发了条短信骂了马朝晖，我跟他说，‘你发的短信真恶心’。”
两人越聊越生气，结果，李慧忍不住抄起电话和马朝晖又吵了一通：“你勾引人家老婆你还有理了！”
这时，李文浩在旁边喃喃地劝道：“算了算了，反正我和宋元红也要离婚，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将来他俩结了婚，咱俩结了婚就算了。”
李文浩说是这么说，但对于宋元红和马朝晖，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在他眼里，妻子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烈”女子，不可能就这么在一片纷扰中和“仇家”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而且她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她痛恨李文浩的婚外情，因此她决不会做出连自己也痛恨的行为。这就是当时李文浩作为丈夫对妻子的基本了解和信任。
而他自己在李慧这边却陷得很深，已经不能自拔了，并且他知道李慧已经签好离婚协议，房子、孩子都“分”好了：李慧向马朝晖支付20万块钱，孩子、房子都归李慧。将来，眼前的这幢房子就是自己的家了。或许是对未来这个新家有些好奇和憧憬，李文浩说他想让李慧带他到二楼去看看。
两人刚上到二楼，李文浩的电话响了，这回是宋元红打来的，她勒令李文浩必须尽快回家把事情说清楚：“……有啥事你回来说，你不回来，我就跳楼，死给你看。”
宋元红以死相争，为的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两人一合计，不用问，肯定是马朝晖给宋元红又打电话了。
李文浩有些紧张地说：“别弄下啥事情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说完，他也顾不上李慧的感受，匆匆地离开了紫藤巷。
李文浩走后，李慧给宋元红发了一条短信说：“你们大家都不要闹了，我会给大家作出一个交代的。”
那时，紫藤巷里不知道是否真的种着紫藤。
紫藤，一种落叶攀援缠绕性藤本植物，在诗人笔下总是代表着醉人的恋情和依依的思念。而对于这两对年轻的夫妻而言，紫藤代表不了这些，倒像是代表着他们互相纠缠在一起，理不清，扯不断，牵一藤而枝蔓俱动的尴尬。
李文浩走后，李慧在二楼撕碎了她和马朝晖的结婚照，并随手抄起桌上的一瓶汾酒，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李惠醉了。她踉踉跄跄地从二楼扶着楼梯下来，倒在一楼的卧室里失去了知觉。
酒醒之时，已是次日，到了国庆节的中午。
她的同学马小玲照顾着李慧一直从晚上到白天，她还把李慧吐得一地的污秽给打扫得干干净净。
天下着雨，两人没有出去吃午饭，马小玲去菜场买了菜，然后和面，两人吃的是西红柿鸡蛋面。
李慧的醉酒，让她错过了国庆节中午一大家子人在北关宾馆吃的团圆饭。
午饭过后，心疼她处境的大姐李翠仙领着二妹、三妹和五妹组团上门，也就是想来“团团”（注：翼城方言，“团团”有劝劝和哄哄的意思）她。
姐姐们关上卧室的门，把马小玲一个人留在客厅看电视，问她：“一家人的团圆饭咋不去吃？爸妈还问起你呢。”
李慧向姐姐们撒谎说：“我感冒了。”
李翠仙嗔怪她：“屁个感冒了。”
李翠仙在众姐姐中是最了解李慧的。李慧和李文浩在北关宾馆旧情复发，并且经常同床共枕，她虽然没有撞见过，但也有所耳闻。她曾劝导李慧：你们双方都是有家的，这么来往不合适，就算离婚，对双方的孩子都不利。
李翠仙解释说：我们做姐姐的，只能劝和，不能劝离，这都是人之常情。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对于妹妹而言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和丈夫因性格不合前些年曾分居多年，但碍于两个孩子以及世俗的压力，他们始终没有走到离婚这一步，在他们那一代人看来，完整的家庭对于孩子而言是弥足珍贵的，哪怕凑合，都要过下去。当然，若要维持一段这样的婚姻，身在其中的痛苦，外人是无从知晓的。不过，也不排除两个人凑合凑合着，感情上的伤痕也就愈合了。
后来，李慧两口子吵架，互相指责对方的生活作风有问题，李翠仙还被他们叫到家里去评理，结果自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李翠仙只能是各打五十大板，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顿，末了叫他们“今后回去好好过”。
再往后，李翠仙发现李慧和李文浩与朋友们交往时已经开始出双入对，不大避讳，她已经觉察到两人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分不开了。“我做姐姐的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李翠仙在接受警方讯问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一天，在众姐姐面前，李慧态度异常坚决，她把她昨天经历的闹剧和往日的痛苦向姐姐们和盘托出，她还拿出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给她们看：“我是一天也不能跟他过了。”
李翠仙听了就骂她：“你过不成就离，生什么气呢？”她觉得妹妹酗酒伤心又伤身，让她心疼。
好像除了李翠仙，姐姐们并不是正经八百地来劝李慧的，她们打开妹妹的衣橱，叽叽喳喳地说要一人一件，“打土豪，分田地”，把李慧的好衣服都穿走……她们临走前最后聊到的话题是妹妹家里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不过，她们曾经把玩过的铂金镶钻的项链、手链，还有戒指、耳环等等，在第二天案发后就都不见了。
李慧的众姐姐们走后，马朝晖下午从太原回了家，两个人继续冷战。
当晚，李慧和马朝晖按着冷战的规矩分头在沙发和卧室里睡的觉。
这一觉睡下之后，马朝晖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最后24小时的倒计时。这对夫妻也即将阴阳两隔。
10月8日，这个日子回头看起来真是有些匪夷所思。马、李二人结婚选的良辰吉日是1994年农历的九月十二，而2003年10月8日正好是农历九月十三，若是他们在10月8日能顺利地离婚，那么，他们两人的婚姻正好是9年，几乎是一天不多，一天也不少。
但话说回来，两个人毕竟在一起厮守了快十年，离婚前的日子，双方都显得痛苦而纠结。
9月27日，马朝晖到太原他同学那儿散心去了。过了两天，他从太原连着发了几条短信给李慧说：天凉了，多加衣服。你肠胃不好，要少吃凉的。一个人不敢住，就让保姆回家陪着。
最后，据说马朝晖还在短信里明确地发出了和解信号：“看到别人恩恩爱爱，我的心很痛。过去的一切就算我的错，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李慧看了很感动，一个人在家里大哭了一场，心想等马朝晖回来后要好好和他谈一谈，不离婚了，往后好好过日子。
第二天，李慧到北关宾馆把所有衣物收拾到家里，开始打扫房间，准备让马朝晖回来后感觉这里还像个家。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当她对马朝晖刚刚产生一点儿回心转意的柔情时，李文浩的一个电话便又把她打回了原形。
下午两点多，李文浩打电话时告诉了李慧一件“恶心”事儿：“马朝晖给宋元红发了条短信，内容是：‘我想你的小身体了’。”
当时，李文浩和妻子在父母家吃饭。吃完饭，宋元红就睡午觉了。他听见妻子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就打开手机看了一下。
李慧问：“那宋元红咋解释呀？”
“她在隔壁房间里睡觉，我看过后就删了，没有让她看。”
在电话里聊着聊着，两人觉得还是见面说吧，李文浩就上门和李慧见了面。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紫藤巷２号李慧的家中。
一见面，李慧不解地问：“马狗狗一天到晚说咱俩关系好，这回他发给宋元红的短信你咋不让她看看就给删了呢？”
“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李文浩是搞新闻的，他在离婚这件事上总是想息事宁人，害怕自己成了新闻。
说着话，李文浩的手机响了，是马朝晖从太原打电话过来骂他：“咋呢，小心我回去收拾你。”
李慧觉得奇怪了：“马狗狗发了这么无聊的短信给宋元红，他还翻回头来骂你？”
李文浩笑笑：“我在你家刚发了条短信骂了马朝晖，我跟他说，‘你发的短信真恶心’。”
两人越聊越生气，结果，李慧忍不住抄起电话和马朝晖又吵了一通：“你勾引人家老婆你还有理了！”
这时，李文浩在旁边喃喃地劝道：“算了算了，反正我和宋元红也要离婚，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将来他俩结了婚，咱俩结了婚就算了。”
李文浩说是这么说，但对于宋元红和马朝晖，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在他眼里，妻子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烈”女子，不可能就这么在一片纷扰中和“仇家”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而且她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她痛恨李文浩的婚外情，因此她决不会做出连自己也痛恨的行为。这就是当时李文浩作为丈夫对妻子的基本了解和信任。
而他自己在李慧这边却陷得很深，已经不能自拔了，并且他知道李慧已经签好离婚协议，房子、孩子都“分”好了：李慧向马朝晖支付20万块钱，孩子、房子都归李慧。将来，眼前的这幢房子就是自己的家了。或许是对未来这个新家有些好奇和憧憬，李文浩说他想让李慧带他到二楼去看看。
两人刚上到二楼，李文浩的电话响了，这回是宋元红打来的，她勒令李文浩必须尽快回家把事情说清楚：“……有啥事你回来说，你不回来，我就跳楼，死给你看。”
宋元红以死相争，为的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两人一合计，不用问，肯定是马朝晖给宋元红又打电话了。
李文浩有些紧张地说：“别弄下啥事情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说完，他也顾不上李慧的感受，匆匆地离开了紫藤巷。
李文浩走后，李慧给宋元红发了一条短信说：“你们大家都不要闹了，我会给大家作出一个交代的。”
那时，紫藤巷里不知道是否真的种着紫藤。
紫藤，一种落叶攀援缠绕性藤本植物，在诗人笔下总是代表着醉人的恋情和依依的思念。而对于这两对年轻的夫妻而言，紫藤代表不了这些，倒像是代表着他们互相纠缠在一起，理不清，扯不断，牵一藤而枝蔓俱动的尴尬。
李文浩走后，李慧在二楼撕碎了她和马朝晖的结婚照，并随手抄起桌上的一瓶汾酒，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李惠醉了。她踉踉跄跄地从二楼扶着楼梯下来，倒在一楼的卧室里失去了知觉。
酒醒之时，已是次日，到了国庆节的中午。
她的同学马小玲照顾着李慧一直从晚上到白天，她还把李慧吐得一地的污秽给打扫得干干净净。
天下着雨，两人没有出去吃午饭，马小玲去菜场买了菜，然后和面，两人吃的是西红柿鸡蛋面。
李慧的醉酒，让她错过了国庆节中午一大家子人在北关宾馆吃的团圆饭。
午饭过后，心疼她处境的大姐李翠仙领着二妹、三妹和五妹组团上门，也就是想来“团团”（注：翼城方言，“团团”有劝劝和哄哄的意思）她。
姐姐们关上卧室的门，把马小玲一个人留在客厅看电视，问她：“一家人的团圆饭咋不去吃？爸妈还问起你呢。”
李慧向姐姐们撒谎说：“我感冒了。”
李翠仙嗔怪她：“屁个感冒了。”
李翠仙在众姐姐中是最了解李慧的。李慧和李文浩在北关宾馆旧情复发，并且经常同床共枕，她虽然没有撞见过，但也有所耳闻。她曾劝导李慧：你们双方都是有家的，这么来往不合适，就算离婚，对双方的孩子都不利。
李翠仙解释说：我们做姐姐的，只能劝和，不能劝离，这都是人之常情。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对于妹妹而言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和丈夫因性格不合前些年曾分居多年，但碍于两个孩子以及世俗的压力，他们始终没有走到离婚这一步，在他们那一代人看来，完整的家庭对于孩子而言是弥足珍贵的，哪怕凑合，都要过下去。当然，若要维持一段这样的婚姻，身在其中的痛苦，外人是无从知晓的。不过，也不排除两个人凑合凑合着，感情上的伤痕也就愈合了。
后来，李慧两口子吵架，互相指责对方的生活作风有问题，李翠仙还被他们叫到家里去评理，结果自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李翠仙只能是各打五十大板，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顿，末了叫他们“今后回去好好过”。
再往后，李翠仙发现李慧和李文浩与朋友们交往时已经开始出双入对，不大避讳，她已经觉察到两人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分不开了。“我做姐姐的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李翠仙在接受警方讯问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一天，在众姐姐面前，李慧态度异常坚决，她把她昨天经历的闹剧和往日的痛苦向姐姐们和盘托出，她还拿出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给她们看：“我是一天也不能跟他过了。”
李翠仙听了就骂她：“你过不成就离，生什么气呢？”她觉得妹妹酗酒伤心又伤身，让她心疼。
好像除了李翠仙，姐姐们并不是正经八百地来劝李慧的，她们打开妹妹的衣橱，叽叽喳喳地说要一人一件，“打土豪，分田地”，把李慧的好衣服都穿走……她们临走前最后聊到的话题是妹妹家里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不过，她们曾经把玩过的铂金镶钻的项链、手链，还有戒指、耳环等等，在第二天案发后就都不见了。
李慧的众姐姐们走后，马朝晖下午从太原回了家，两个人继续冷战。
当晚，李慧和马朝晖按着冷战的规矩分头在沙发和卧室里睡的觉。
这一觉睡下之后，马朝晖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最后24小时的倒计时。这对夫妻也即将阴阳两隔。
责任编辑：崔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