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惑:购地款为何去向成谜?

   从烟台莱山机场前往烟台市,需要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位于上夼西路101号的烟台塔山集团办公楼共有三幢,跟烟台这些年新盖的鳞次栉比的大厦相比,显得有些陈旧。办公楼对面的山坡就是塔山。
   2007年6月14日,塔山企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与蓬莱市潮水镇招商引资办公室签订了投资合同书,投资购买了潮水园区的大块土地用于建设塔山工业园。根据合同约定,塔山企业集团已经向潮水镇政府支付土地款700多万元,占总价款的65%。
   但是,潮水镇政府一直未能按合同约定批复相关项目规划和土地手续。除此之外,塔山公司还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情况:另有第三方在塔山集团已购地块上开始了施工。
   土地规划手续是何时办理成功的?土地卖给第三方,塔山集团公司为何毫不知情?事态又将如何发展?


“一女嫁二夫”的土地

   塔山集团公司是一家经历了二十年风雨的综合性企业。现在在旅游服务、房地产开发、制造业等方面都有着不俗的业绩。
   2007年,为了工业企业发展的需要,塔山集团公司和塔山机械有限公司共同投资,购买了潮水镇在潮水园区的190亩土地用于塔山工业园的建设。土地按照每亩5.76万元的价格出售。
   总计1000多万元的土地费用,在2008年2月之前,塔山公司不光按照合约缴付了65%的款项,还另按2007年10月11日的赠送协议,向潮水镇政府赠送客车两辆,价值20万元。
   完成签订后的塔山公司,抓紧时间进行规划设计,提报了规划文本,还要求镇政府办理规划手续和土地审批手续,以免延误工业企业的发展。可是久拖无果。
   塔山公司于是多次向镇政府要求履行合同,办理《规划许可证》和《开工许可证》,尽快办理《国有土地使用证》,在合法的条件下开展施工。
   但是这些要求没有得到任何的进展和答复。
   不光如此,塔山方面还收到了潮水经济发展服务中心寄来的催工函,而此时塔山方面并没有拿到任何合法的规划手续和土地审批手续。
   因为塔山机械有限公司急需扩厂投产,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只能在2009年年底租用其他土地建房来进行生产。塔山公司相关负责人朱东方告诉记者,因为潮水镇的厂房建设严重滞后,给公司造成直接损失一千多万元,而且严重影响企业正常生产管理,丢失了许多市场。
   2012年3月,塔山集团公司有关工作人员在驱车前往潮水镇协商开工事宜的路上,惊讶地发现这块土地上已经另有第三方在进行施工。
董事长曹庆礼当即询问潮水招商办,得到的答复是:这块土地已经在2011年年底卖给了烟台国鑫包装有限公司。而且近期将会举行开工典礼。一手经办此事的镇党委书记张大鹏面对询问的回应令人惊愕。他说:“你们去告我们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塔山公司方面更加错愕和震惊。
   2012年5月30日,蓬莱市国土资源局公告,这块土地要挂牌出让。
   可以说,这完全剥夺了塔山集团公司已经出资购买的土地使用权。


无人买单的熟饭

   塔山公司并没有气馁。
   他们决定,按照规定缴纳土地挂牌保证金400万元,力争取得这块土地的使用权。
   当初经手此事的镇党委原书记张大鹏听说此事后,马上联系塔山公司,提出了土地合理补偿问题,并且要求跟塔山方面签署《投资合同违约处置协议书》,承诺在一个月内履行还款义务。因为土地已经涨价,所以购地款将按照9.5万元/每亩的价格予以补偿,算上建筑规划设计费,两项赔偿金总计1817万元。
   协议书对塔山方面的要求是:放弃土地使用权。该合同的签署人是当时潮水镇镇长李杰。
   塔山公司再次相信了镇政府,选择放弃这190亩地的竞拍权。 
   可是,塔山方面除了于2012年12月25日收到返还购地款和补偿款共计60万元外,并没得到其他任何款项。
   而此时土地买卖木已成舟。
   190亩土地上盖起的是别家企业的厂房,塔山集团也放弃了土地摘牌的权利。赔偿款和违约金见不到踪影,土地也归为别家。
   生米已经煮成价值千万的熟饭,而这个饭谁来买单?
   记者得知,两年来,塔山集团多次向潮水镇镇政府索要还款,镇政府也作出了承诺。却总是只闻其声,不见其钱。塔山方面在一封落款日期为2014年7月29日的催告函中写道:“因贵政府所欠剩余款项一事,已影响到我股东合法权益,我公司股东在2014年度股东大会会议中集体向公司及董事会提出问责,要求公司董监高等管理层及时解决此事。”
   此外,令人感到蹊跷的是,最初的土地款并没有打到国家指定的政府专款专用账户上,而是按镇政府要求打到了一个叫做“蓬莱乘祥海洋食品开发有限公司”的账户上。
   对此,潮水镇招商引资办公室在“关于支付土地款的要求”公文上解释道:“蓬莱乘祥海洋食品开发有限公司是潮水镇招商办于蓬莱市人民政府在2003年专门下发文件在潮水设立蓬莱市海洋食品工业园后,潮水镇招商办为了融资方便专门设立的公司,该公司法人系潮水镇人民政府主要领导。蓬莱乘祥海洋食品开发有限公司和潮水镇招商办系两块牌子、一套班子。”
   记者了解到,该私营公司在工商局的档案上共发生了十几次企业变更,经营范围从“海洋食品销售”变更至“装饰装修”。公司的名字也从“蓬莱乘祥海洋食品开发有限公司”变到了“蓬莱乘祥装饰装修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也从“张某某”变为“李某某”,直至今天的“王某某”。
这家公司跟镇招商办究竟是什么关系?七百万购地款现在何方?记者前往镇政府采访调查的时候,遭到拒绝。
   七年过去了,最初经手此事的镇政府党委书记张大鹏已经调任,原来负责此事的塔山集团接洽代表也已经换人。七百万购地款仍然不知所踪,承诺的赔偿悬而未决,给塔山的股东们留下无尽的担忧,也给旁观的我们留下太多的疑问。此事究竟何去何从,让我们继续关注后续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