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艺术培训中心的“鬼”

　　暑假伊始，家长们争先恐后为孩子们报名参加各类兴趣培训班，唯恐宝贝输在起跑线上。但是，各位家长得长个心眼儿，兴趣班课堂上有“鬼”！且看以下真实案例。

捕猎目标小女生 屡遭猥亵才吭声

　　江苏省常州市“某某少儿培训中心”设在市中心某小区内，硬笔毛笔书法、素描水粉绘画、拉丁舞芭蕾舞等各类兴趣班一应俱全。这里交通方便，周边居民小区鳞次栉比，吸引了很多家长前来报名，培训对象一律为小学生，每个班都满满当当。　　 
　　12岁的萧婷在这里上素描水粉兴趣班整整三年了， 一次下课两个男同学在黑板上涂涂画画，她背上画板也去凑个热闹，抓起半截粉笔将刚刚课堂学的内容勾画了出来：绽放的水仙花一如亭亭玉立的萧婷。她瞅瞅两个男生笨拙的画面，得意地笑了⋯⋯一名男生道：萧婷，帮我们修改一下吧。萧婷笑盈盈地举起粉笔⋯⋯此刻，绘画“老师”（虽然孩子们都管他叫老师，但这种人根本不配这个称谓）悄然走到萧婷身后，紧挨着萧婷道：修改得好，继续！
　　萧婷感觉画板被“老师”紧紧贴压在后背，随即屁股部位有被触摸的感觉，她本能地挪下位置错开“老师”，“老师”紧跟过来照旧如此这般贴紧其后背⋯⋯萧婷一阵恐惧，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迅速抽身，飞跑出教室。
　　萧婷痴迷绘画，目标是考级，当一名真正的画家。她没敢把“老师”在课堂猥亵她的事第一时间告诉爸妈，她怕因此“老师”刁难她阻止她考级，所以她左思右想还是瞒着爸妈，自己处理这件事。那段日子爸妈发现平日里叽叽喳喳小喜鹊般的女儿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是不是女儿大了，性格就内向腼腆了，也就没再细问。
　　之后萧婷又在教室里遭遇两次猥亵，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办呢？眼看就要考级了，无论如何也得撑到考级结束再告诉爸妈，但是，怎么才能躲避恶心事呢？！她回忆了前几次的经过，理出了头绪：“老师”都是趁下课乱哄哄的时候接近她，她想到了金蝉脱壳的法子⋯⋯每次绘画课上到快要结束前10分钟，萧婷就麻利地收拾好画板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迅速从教室后门开溜，这招管用，她再也没给“老师”可乘之机，应该给机智的小姑娘点赞！

这位家长有心眼 果断报案斩魔鬼

　　10岁的黄小丹也是绘画兴趣班的女生，课堂上“老师”几次走到她背后，手把手教她画画，“老师”的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胸部，小女生扭动身子想摆脱那只罪恶之手，“老师”凶巴巴道：干吗动啊？！小女生不敢出声也不敢反抗。下课了，黄小丹第一个跑到卫生间冲洗画笔，想赶紧逃离教室，“老师”跟了进来，小丹浑身颤抖不敢出声⋯⋯从4月中旬开课到6月中旬期末考试前短短两个月内，黄小丹在课堂上被猥亵起码10次，双休日上课每周一节课，几乎每次上课都被“老师”猥亵。
　　小女生遭到性侵害后一般都不敢第一时间告诉爸妈，因为她们害怕“老师”对她们更加狠毒，很多小女生会觉得很难为情，不能说出去。还有小女生认为爸妈花钱送她来学习，是希望她学出点名堂来的，丑事告诉爸妈会挨骂的⋯⋯种种小女生心态导致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向家长倾诉，因此“老师”越来越胆大妄为，导致小女生屡遭性侵害。
　　11岁的严妍在这里学画画和舞蹈，这日绘画课下课了，活泼的严妍在讲台上来了个下腰动作，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老师”眼疾手快地过来拦腰抱起了她，严妍立刻感觉到下体被“老师”死死顶住，她使劲扭动身子，但“老师”手劲很大，她动弹不得，好几分钟“老师”才放了她。严妍可不是好惹的，当晚就告诉了爸妈，妈妈一个电话打到培训中心女校长那里：这是违法的事情，再有类似情况发生我们就报案！之后严妍幸免再遭猥亵。
　　再说不敢吱声的黄小丹。放暑假了，爸妈说还是去上绘画课吧。小丹哭了：“不去不去，不想学画画了，老师抽烟，难闻。”妈妈劝她：“都学两个月了，不去就前功尽弃了。”小丹哭得更伤心了：“妈妈，求你了，我不想去，一定要我学画画，那就换个地方学，那个兴趣班我铁定不去！”爸爸说，你得说出个理由来，理由充分那就不去。小丹这才哭着说出了可怕的遭遇：“我对他说不要不要，还大声咳嗽，往旁边躲，有同学听见我的声音往这边看，‘老师’才不碰我了。”爸妈当即去派出所报了案，课堂上的色鬼终于落网。
　　色鬼何许人也？犯罪嫌疑人卢某，一副知识分子模样，现年62岁，大学学历，原在湖北省黄梅县某单位工作，2011年离岗退养，2012年空降至江苏省常州市，以其妻子的名义领取营业执照，登记经营范围为：乐器销售及维修。卢某并不具备教师资格，仅凭借一技之长，与其妻子合伙超越经营范围，非法开办少儿艺术培训中心，卢某担任多类课程教学，借此机会敛财并顺手牵羊对未成年人进行性侵害。

小男生一点都不含糊 纷纷指证犯罪事实

　　公安机关接到黄小丹父母的报案后迅速出击，警察来到培训中心调查取证。在家长的陪同下，小男生们毫不含糊纷纷站出来作证：“好几次看见‘老师’伏在女生背上，一只手抓着女生的手教她画画，一只手就在女生身上，总之靠得很紧，老师从来不这样亲密地教我们男生。”
　　“有一次看见老师把严妍抱起来的，抱得很紧，严妍使劲挣脱老师的⋯⋯”
　　“我记得老师站在黄小丹后面，帮助她调整拿笔的姿势，右手抓住她的右手，左手搭在黄小丹左边身上，动作很亲密，有好多次这样情况，我认为男老师不应该以这样亲密动作对女生。”小男生一点都不含糊，都能明辨是非。
　　归案后，道貌岸然的犯罪嫌疑人卢某对猥亵儿童的犯罪事实矢口否认，拒不认罪，辩解称：我是教绘画、书法的老师，教学上需要使用肢体语言。其近亲属提出犯罪嫌疑人具有精神病，据此，公安机关对犯罪嫌疑人作了司法精神病鉴定，常州市德安医院司法鉴定所出具的司法鉴定意见书结论为：被鉴定人无精神疾病，其精神状态正常，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尽管犯罪嫌疑人拒不交代犯罪事实，但是公安机关调取的数名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辨认笔录、精神鉴定意见及视听资料等一系列证据，充分证实了犯罪嫌疑人猥亵儿童的犯罪事实。公安机关将此案移送常州市天宁区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
　　天宁区检察院经审查认为：本案证据来源合法，证据相互关联、印证，构成较为完整的证据链，达到了“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明标准，可以采信。本案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向天宁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规定：猥亵儿童的，应从重处罚。两高两部《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第二十三条规定:在校园、游泳池、儿童游乐场等公众场所对未成年人实施强奸、猥亵犯罪的，只要有其他多人在场，不论在场人是否实际看到，均可以认定为在公众场所“当众”猥亵儿童。法庭上，公诉人指控道：被告人当众采用抚摸乳房、阴部、臀部等手段，猥亵多名儿童，且拒不认罪。综合本案犯罪事实、性质、情节和社会危害程度及认罪态度，建议对被告人从重处罚。
　　天宁区人民法院采纳了公诉人的意见，从重判处被告人卢某有期徒刑六年。2018年4月4日，卢某被押送江苏省宜兴监狱服刑。

检察建议 切中要害 亟待落实

　　案发后，有关部门对卢某非法经营的少儿培训中心实施查封关闭。天宁区检察院对该案引发的社会问题，向当地教育、工商及公安部门发出检察建议书：
　　我院在办理卢某猥亵儿童一案中发现，各类校外培训机构存在监管空白、违规教学等情况，由此引发的教师性侵未成年学生案件令人担忧，亟待引起重视。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一，职能部门监管缺失。为数不少的校外培训机构仅在工商管理部门登记备案，登记经营范围故意规避“培训教育”内容，逃脱教育部门的监管，导致一些民办教育培训机构长期违法经营。二，教学过程缺乏监督。民办教育培训机构往往以“影响学习效果”为由，排除家长等第三方参与教学过程，而面对面的教学模式客观上给素质低下的教师实施性侵提供可乘之机。三，家庭防范意识不强。中国人素有尊师重教传统，家长眼中教师有绝对话语权，即便受过性侵的孩子向家长提出“不再上课、换教师”要求，也会被家长认为是孩子不想学习的逆反表现而置之不理。加上付出较大经济代价，家长往往不允许孩子半途而废，导致孩子长期遭受性侵。针对上述问题,检察机关建议：
　　（一）严格监管民间校外培训机构。由职能部门即教育行政机关牵头，协调各方进行监管，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负责对超范围经营的民间培训机构进行整顿。同时，呼吁国家尽快出台相关法律，细化此类机构的准入门槛，进行精准化监管。
　　（二）切实保护未成年人，从重打击犯罪分子。办案中贯彻对未成年被害人最大关爱原则，督促公安机关落实被害人一站式同步录音录像制度，最大限度减少对被害人的二次伤害，及时对被害人进行心理安抚与经济救助。法律适用上，对此类犯罪从重处罚外，建议法院对此类犯罪分子适用从业禁止，禁止其在刑满之后从事教育培训行业。
　　（三）落实性侵案件强制报告制度。两高两部《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规定，对未成年人负有监护、教育、训练、救助、看护、医疗等特殊职责的人员以及其他公民和单位，发现未成年人受到性侵害，有权利也有义务向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人民法院报案或者举报。制度的关键在于落实，联合教育管理部门建立“不报告惩戒措施”，使得性侵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真正落地生根。
　　（四）加强亲职教育，提高家庭防御能力。一项数据显示，我国未成年人的性防范知识仅有1.66%来自学校、1.32%来自家长。对此，建议通过提供公益服务的方式及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普遍开展家庭性教育课堂，增强父母及未成年人预防性侵常识，提升整个家庭的性侵防御能力。
　　（五）监控校外培训施教过程。建议公安机关对民间教育培训机构的培训场所安装监控设备，定期保存教学录像光盘，定期进行安全巡查，从源头上杜绝此类犯罪。
　　最后提醒家长们：给孩子报名参加兴趣培训时务必慎重，一定要到正规培训机构报名，为孩子的健康成长把好关！
　　（涉案未成年人为化名）

● 责任编辑：刘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