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父亲

  小女孩儿五六岁的样子,哭得满脸泪水,眼睛里闪着恐惧。
  他心头一紧,蹲了下来,用手给小女孩儿擦了擦眼泪,说:“饿了吧,别哭,叔叔给你买好吃的煎饼去!”他知道,出了单位的大门,左转不远有一家卖煎饼的,他女儿最爱吃这家的煎饼了,香香脆脆,味道十足。
  “来了!”卖煎饼的女人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开始麻利地摊起来。
  “今天放两个鸡蛋,外加一根火腿!”他说道。
  “丫头今天变口味啦?”女人笑着问他。
  “没,今天不是我丫头吃。”几分钟后,他拿起煎饼快步返回单位。
  “孩子,吃吧,非常好吃哦!”小女孩儿怯怯地接过煎饼,大口吃起来。
  他站起身,拿起一个杯子,倒了点水,感觉有点烫,又兑了一点凉白开,握在手里试了一下,感觉温度还不是很合适,于是又兑了点,来来回回试了几次,他才递给小女孩儿:“不凉不烫,来,喝口,别噎着了!”
  他妻子不止一次地笑他:风风火火的一个人,怎么一见到女儿,就跟变了人似的,那叫一个心细。他也不知为什么,看到女儿,所有的劳累都抛到了脑后,喜欢用手捏她的小脸蛋,喜欢用胡须扎她的小脚丫,听着女儿“咯咯”欢快的笑声,他觉得这是莫大的幸福。他恨不得天天呆在女儿身旁,保护她,陪伴她,女儿身上磕碰到一点儿都会令他心疼不已。
  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小一些,小小的年纪就⋯⋯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可能是小女孩儿吃饱了的缘故,不哭了,大大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乖,在这里跟阿姨玩儿,叔叔一会儿就送你回家。”他把女孩儿托付给同事照看,转身大步走进审讯室。
  那个男子垂头坐在审讯椅上一声不吭。他感觉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往外蹿,他真想冲过去狠狠地揍这个男子一顿,不是以警察的名义,而是以一个父亲和一个男人的名义。
  “抬起头来,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女儿吗?你有没有为你的女儿着想过,她怎么办,她今后的生活怎么办?”他的话如一梭子弹,让男子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怎么不着急,不生气呢?面前的这个男子离异独自抚养着女儿,可是,被指控涉嫌抢夺,等到案后,又发现竟还是被警方上网通缉涉嫌伤害的在逃人员,作为一个父亲,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呢!
  沉默。审讯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他怒目而视,男子低垂着头,他的同事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一向沉稳的他,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良久,男子抬起了头,脸上已挂满了泪水。
  小女孩儿终于有了着落,被安置在男子的一个亲戚家里,被接走的时候,他不住地嘱托着:“好好对待孩子,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小女孩儿走的时候,一直扭着脖子看着他,最后用小手轻轻摇摆着跟他示意着再见。他觉得眼里有些热,这是怎么了?
  他使劲捋了捋头发:“开工,开工。”他在心里喊了两声,又重新返回到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