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秘密战》连载之五十二

延安秘密战

-- ——中共西北局隐蔽斗争纪实

  就在重庆谈判期间,蒋介石边谈边打。南面对云南的龙云动手,北面对共产党的上党地区发动进攻。
  这时分,中社部的技术侦察起作用了。
  延安审干运动中,一批有文化的干部被调到中社部审查,运动后期组成了医疗组、文娱组和通信组。中社部机要科长刘志汉带着通信联络组长期钻研,破译了山西阎锡山的密码。现在这上党战役,阎锡山部配合中央军作战,中社部通过技术侦察就掌握了对方的军事情报。中央指示立即将情报转给前线指挥作战的刘伯承、邓小平,刘邓指挥打了个大胜仗。
  这重庆谈判,就像一出现代版的鸿门宴,只是这戏码比古时更精彩。
  蒋介石本想作戏骗人,不承想反被对方导演,派驻对方的特务也成了蒋干式丑角。毛泽东表面被动回避,突然间登台亮相,身边的情报员比周瑜更能干。

 

从延安上东北

  尽管重庆的谈判有些被动,但蒋介石并不在意,本来就没有打算好好谈。这些日子的中国战区统帅,正是志得意满。
  1945年9月9日,中国首都南京,中央军校大礼堂,中国战区日军投降仪式。支那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上将,面对中国受降全权代表军政部长兼总参谋长何应钦上将,深深鞠躬,呈交战刀。
  这是中国人的光荣时刻!
  自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第一次取得反侵略战争的彻底胜利!
  中国战区的总司令是谁?蒋中正啊!
  蒋总司令不准八路军和新四军受降,而是派遣自己的亲信大员,到中国各地受降。按照波茨坦公告的国际受降安排:北纬16度线以北由中国受降。这个区域包括除东北以外的所有中国领土,还包括日军侵占的越南北方和琉球。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台湾受降,自1895年《马关条约》以来,台湾已被日本侵占50年!近代中国,大片大片的领土被列强侵占,这是中国第一次收回自己的领土。
  最神气的受降,要算出国受降。云南省主席龙云接到蒋介石的命令,滇军开赴越南受降!
  1945年9月18日,越南河内,前法国驻印度支那总督府邸。中国第一方面军总司令卢汉,接受驻越日军的投降。卢汉身旁是盟军代表美英将领,身后来宾席位,胡志明等越南临时政府要员观礼。
  这是中国军队第一次出国受降!受降的对象是曾经强大的日本皇军,那日军曾是侵略中国的八国联军的主力部队。
  正在滇军高兴的时候,蒋介石却要对滇军的家乡下手了。
  抗日战争胜利后的中国政坛,有三股力量:国民党、共产党、民主党派民盟。举国抗战,蒋介石得以收编各地军阀,到抗战胜利时,全国只剩两块地方老蒋还不能完全说了算。西北的陕甘宁边区,始终在共产党的领导之下。那是老蒋的心腹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西南还有个云南省,从人事到财政到驻军,都由地方政府决定。那云南号称“民主堡垒”,对中央的态度是“听宣不听调”,态度上支持中央抗日,可老蒋调龙云到重庆来开会他都不来,怕扣人。那地方可是老蒋的后方,打延安之前先得收拾昆明。
  8月28日,毛泽东飞抵重庆。美国大使赫尔利匆匆飞到昆明,拉龙云也去重庆,说是充当谈判的第三方。龙云不肯去,我云南省主席的使命是建设云南,不是什么第三方。
  重庆谈判陷入僵局。9月10日,共产党的上党地区遭到国民党军队进攻。
  9月27日,蒋介石把毛泽东丢在重庆,自己悄悄飞到距离昆明很近的西昌,部署对龙云动兵。10月3日,杜聿明率军围攻昆明五华山,强迫龙云离开云南!
  内战第一枪打响了!毛泽东还在重庆等着签约,国共之间还没有撕破脸皮动武,蒋介石先向第三方下手。
  10月10日国共协议达成,毛泽东飞回延安。不过三天,蒋介石下达剿匪密令,准备对共产党大打!
  一手谈,一手打,老蒋的两手政策何其毒也。
  被软禁在重庆的龙云向驻越南滇军传达密令——打回云南老家!
  驻越滇军接到蒋介石明令——开赴东北接受主权。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对日受降,从此格局大变。
  法国要求重霸越南,明显违反波茨坦公告,可美英最终还是支持法国。蒋介石急于调兵东北,把越南北方让出去了。
  越南受降那还是外国的领土,中国的领土香港为什么不让中国受降?那英国早已把香港丢给日本,收回香港的主力是中共的东江纵队,可英国坚持要香港,美国就向英国让步。蒋介石不敢得罪美英,把香港让出去了。
  苏联出兵东北应该算是解放者,有权在东北受降。可斯大林交还东北有条件:中国必须放弃收回外蒙古,还要保障俄罗斯在东北中长路和旅顺港的权益。蒋介石又让了。
  战后利益分配,中国总是吃亏。
  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列强非要把中国的山东从德国转交日本,引发五四爱国运动。这第二次世界大战又要划分势力范围了,依仗战胜国的地位,法国和英国都要回原来的殖民地,那么,同为战胜国的中国,更有权要回过去丢失的领土。可是,中国战区总司令蒋介石,要回台湾,却把琉球丢给美国。后人感叹,如果当时蒋介石心胸开阔一些,连琉球一起要,那今天就没有中日钓鱼岛之争了!
  作为战胜国的中国,有权驻军日本。可是,蒋介石只是派出几十个观察员,准备驻军日本的一个师迟迟不发兵——留下兵力打内战。
  中国错过了一次历史机遇。蒋介石也错过了个人的历史机遇。勇于内战怯于御外的领袖,不可能得到中国人民的拥护。
  中共七大确立的中央新的领导集体,处处显示雄才大略。
  日本宣布投降,沦陷区一时出现政权真空。国民党部队大多远在后方,鞭长莫及;而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始终处于抗战前线,唾手可得。中共中央派遣中社部干部李士英带着电台去绥蒙边境,与苏联秘密联络,期望取得苏方的支持,抢先接管东北。但是,苏方顾虑与国民党政府的关系,态度冷淡。毛泽东听取李士英汇报后感叹:“他们不相信我们中国共产党会取得胜利,最后解放全中国,这是不相信中国革命的力量啊!”
  日本华中侵略军面临失败,秘密向新四军提出谈判要求。中共中央同意接触,并确定了虚与周旋,争取时间,做好大反攻准备的谈判方针。新四军组织部长曾山奉命作为新四军谈判代表,与日军代表进行秘密谈判。
  多年来,这两项秘密使命一直严加保密。作为一项专业性机密性极强的工作,情报保卫工作人员容易专注于具体任务,有时会疏于大局。其实情报保卫工作又是一项政治性极强的工作,往往同整个战略目标紧密相连。抗日战争相持阶段,国民党内部曾有八条线同日本秘密谈判,中共曾公开揭露国民党投降派。曾山这次谈判则不同,不是投降而是受降。
  华北接管了第一座大城市张家口,社会部部长许建国首任公安局局长。接着,许建国又按照中央的命令,准备接管北平和天津。
  华东的接管任务是上海和南京。1945年8月12日,新四军发布命令,任命刘长胜为上海特别市市长,张执一为副市长。新四军情报科长王征明带领小分队,掩护张执一潜入上海,部署武装起义。8月19日,华中局向中央报告上海武装起义计划,张执一任行动委员会书记。8月20日,中共中央批准上海武装起义计划。
  刚过一天,8月21日中央又致电华中,取消上海起义计划。上海的敌伪力量较大,蒋介石已委任上海官吏并紧急空运。在这种情况下,新四军浙东主力贸然进城有被消灭的危险。8月22日,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改变占领大城市的方针,以免撕破国共关系。

● 责任编辑:崔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