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囚禁案 该如何禁绝你的肆虐？

集装箱里的失踪女人

　　2017年6月9日，就在章莹颖失踪的同一天，美国警方向社会公布了又一起绑架囚禁案的视频。犯罪嫌疑人托德·科尔赫普因于两周前认罪服法避免了死刑，被判终身监禁。
　　事发其实很偶然，2016年11月3日，美国南卡罗来纳州哥伦比亚东北部伍德拉夫地区的一块荒地上，一个上了锁的集装箱里突然传出哐哐的敲击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巨大而持续的声响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报警后警察赶过来把锁锯开，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个被铁链拴住脖子的女人，还有脏乱不堪的地面。人们大松了一口气，她，正是大家苦苦寻觅了两个月的卡拉·布朗。
　　两个月前的8月29日，30岁的卡拉·布朗和32岁的男友查理·卡弗最后一次出现在位于南卡罗来纳州安德森的公寓里，30日起就杳无音信了，两人的电话都关机，卡拉的宠物狗在公寓里没吃没喝，日常用药和隐形眼镜都在，车也在停车场，只有查理的车不在了。亲友们报了警并一直四处张贴寻人启事，努力寻找。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9月1日，查理那个此前近乎搁置的脸书账号9月1日突然更新了状态，称两人已结婚。家人用此账号与其联系时，他回答说自己很好。家人认为这与其平常的风格不符。
　　卡拉是一名房地产经纪人，失踪前已经在房地产中介托德·科尔赫普手下工作了几个星期。卡拉的一位朋友说卡拉失踪前，托德叫卡拉帮忙打扫清理一栋准备出售的房产，卡拉为此找她帮忙，而她因伤病未能去成。
　　托德·科尔赫普何许人也？他今年45岁，来自亚利桑那州，是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的老板，也是个持证飞行员。1987年，15岁的他因绑架性侵邻居14岁少女被判监禁，2001年8月刑满释放，迁至南卡罗来纳州开办了房产中介公司。
　　于是，警方针对有前科的老板托德展开了调查，先后发出了十多条搜查令，调查托德和他名下的所有房产。就这样一直找到了11月3日，而用来囚禁卡拉的集装箱正是放置于托德名下的一个农场里。
　　被铁链拴住的卡拉出现在警察的镜头里时已经被囚禁性侵了两个月，一日三餐有人送到集装箱里，她的活动区域只有铁链所及的半个圆圈。
　　警察问到和她一起失踪的男友查理·卡弗时，卡拉的声音颤抖了，她告诉警察，托德·科尔赫普向查理的胸部开了三枪，之后用一个蓝袋子套住他，放进拖拉机的斗里，又把她锁在了这里。托德也交代查理已死，他把查理埋了。他还说这里埋着好几具尸体，连警犬都找不到的，因为这里有辣椒。
　　警方当天就逮捕了托德，第二天便在其供述的地点挖出一具男子尸体，经确认正是卡拉的男友查理。
　　案件一经媒体报道，震动美国，托德·科尔赫普的邻居感到非常诧异，因为这些年来，邻居们从未发现他有何异常。
　　警方接着展开调查，发现托德·科尔赫普在过去的13年里涉嫌杀害至少7人。

频发的囚禁案

　　人们一边庆幸卡拉还活着，一边想起了两年前的旧事。
　　2014年9月，纽约《每日新闻》曾报道，9月6日，在印第安纳州，从7月初开始就下落不明的30岁女子若埃勒·洛克伍德，被好心人罗纳德·希格斯从被囚禁的木笼子里救出。嫌疑人是罗纳德·希格斯的前妻肯德拉·图利和她的现任男友里基·豪斯。
　　受害人洛克伍德与嫌疑人里基是高中同学，两人在7月9日的聚会中重逢，相谈甚欢，跟里基回家后即被迷昏、强奸，关在木笼子里。被囚禁的59天里，经历了多次性侵，还被戴上狗链抽打，被逼赤裸下身做家务，直至被前去做客的罗纳德发现。9月7日，当地警方逮捕了里基和肯德拉。8日，当地巡回法院举行听证会，检察官对二人提出两项强奸、四项刑事监禁、两项绑架、串谋强奸和共谋实施监禁共计10项重罪起诉，保释金为65万美元。
　　同一年，另一起更惊人的囚禁案在加利福尼亚被爆出。
　　2014年5月21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安娜市警方公开一桩惊人的囚禁案：一名非法入境的拉丁美洲女子，被其母亲的前男友伊西德罗·加西亚囚禁十年，其间被迫与之结婚并生育一个女儿。
　　警方为保护受害人没有公布其姓名，案情显示：2004年2月，该女子15岁，她是从墨西哥偷渡来与先来的母亲和姐姐会合的。8月里，母亲与男友加西亚吵架离家出走，女孩儿独自外出时被加西亚跟踪，后服用了加西亚提供的药片而昏迷，被加西亚锁到圣安娜市与洛杉矶之间的康普顿市的一间车库里。十年间，为控制女孩儿，加西亚谎称其家人没有寻找她，还恐吓她如果试图联系家人，她们都会因非法入境遭到驱逐，女孩儿曾两次试图逃跑，都被毒打。加西亚为看守女孩儿，找的工作也是可以两人一起做的夜间清扫工。2007年，加西亚给该女孩儿伪造了墨西哥身份证件，与之结婚并生育一女。直至2014年，25岁的受害者在脸书上联系到了姐姐，得知母亲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自己，并曾求助报纸电台等，于是鼓起勇气报了警，5月19日当天即被解救，加西亚同日被逮捕，很快被控绑架、强奸、非法拘禁等罪。
　　再往前追溯一年，同样在美国，三名遭囚禁长达十年的女子被解救，一起获得自由的还有被囚期间生育的孩子。
　　2013年5月6日，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西摩大道的一处民宅，已经失踪长达十年之久的三名女子被成功解救。三人中最早失踪的是米歇尔·奈特。事发于2002年，米歇尔·奈特时年21岁，因已成年而被警方认为是自己离家出走；之后是2003年4月21日，16岁的阿曼达·贝丽在下班返家途中失踪；最后是2004年4月2日，吉娜·达杰萨斯，14岁，失踪于放学回家的路上。谁也没有想到，她们就在家附近几公里的一间民宅地下室内共住十年。房主以及主要案犯是时年52岁的阿列尔·卡斯特罗，拉美裔，曾在当地学校做过校车司机。与最后失踪的吉娜一家很熟。受害者指认的嫌疑人还有阿列尔的两个兄弟——54岁的佩德罗和50岁的奥尼尔，三人平时都不住在囚禁地。
　　十年间，受害者的家人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在不停地寻找。阿列尔的叔叔难以相信侄子会做出这种事，在他的印象中，阿列尔是个好孩子，还是一名贝斯手。嫌疑人的邻居查尔斯·拉姆齐，听到阿曼达·贝丽呼喊才察知有异，把她放了出来，让其打电话报警，他平时偶尔会和阿列尔一起听音乐、烧烤，从来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常行为。最为震惊的莫过于阿列尔的儿子安东尼了。安东尼2004年时是实习记者，曾重点报道了达杰萨斯失踪案，当时还采访了自己的母亲，还在报道文章中感慨邻里之间的生疏，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失踪女孩儿就在自家房子的地下室里。
　　真正获救的其实不只三名被囚禁的女孩儿，还有一名6岁的女孩儿。警方调查显示，这个女孩儿是阿曼达·贝丽在囚禁期间所生。被囚禁的三名女子在十年内至少生过5个孩子，除了眼前这个女孩儿，其他孩子下落不明。还有一名受害者曾多次流产，身体虚弱。嫌疑人为迫使受害者流产，在孕期对她们施以暴力。
　　同年8月，阿列尔·卡斯特罗被控谋杀、绑架强奸等罪，他当庭认罪，避免了死刑，被判终身监禁，外加1000年刑期，不得假释。9月，阿列尔·卡斯特罗在被关押的俄亥俄州康复机构中自缢身亡。罪犯死了，可是受害者们还要挣扎多久才能治愈创伤走出心灵的阴影？

预防打击任重道远

　　除了上述以性侵为主要目的的囚禁，还有些案子更多地笼罩着奴隶制的阴影。
　　2013年11月21日，英国警方证实，在伦敦南部的兰贝斯区，他们解救了3名被囚禁了30年的女性：一名69岁的马来西亚人、一名57岁的爱尔兰人，还有一名30岁的英国人。嫌疑人就是房主，一对67岁的老夫妻。最年轻的30岁女人从出生起就没有与外界接触过。
　　她们是通过英国的慈善组织“自由”机构获救的。
　　2013年10月4日，三人在家中无意间看到BBC播出的讲述英国打击非法人口、绑架和强迫婚姻的纪录片，片子是该慈善机构和英国警方合作拍摄的。14天后，57岁的爱尔兰妇女终于鼓起勇气，躲过主人拨通了这家慈善机构的电话。经过分析，机构确认了这个电话不是玩笑。于是，双方进行了多次沟通，每次都是由受害者确定能躲过主人监视的时间。三人连自己的居住地点都描绘不出来。10月25日，在多次鼓励下，三人勇敢地作出尝试：违背主人意愿走出家门。最后，警方根据她们提供的线索，把她们解救出来。
　　更加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在奥地利——那个充满音乐的国度。
　　2008年4月26日，奥地利警方解救了42岁的伊丽莎白，她被73岁的亲生父亲约瑟夫囚禁在家中地下室长达24年，生育了7个孩子。
　　伊丽莎白11岁时就曾遭父亲侵犯，青春期喝酒抽烟泡吧，15岁离开学校开始工作。16岁时，知晓内情的邻居帮她出走开始新生活，却被其父亲报警找回，惨遭毒打。1984年8月28日，18岁的伊丽莎白被49岁的父亲骗到地下室，下药昏迷，自此被绑在了那里。之后，她父亲散布她失踪的谣言，还伪造了告诉父母不要再找她的信件，她的失踪早已被国际刑警登记备案。
　　伊丽莎白先后生下的7个儿女中，1996年出生的孪生儿之一在第三天因疏于照料而夭折，父亲就在她眼前烧毁了婴儿的尸体。
　　经过漫长的审判，约瑟夫被判终身监禁。
　　30年，中间有多少血泪，有多少对自由的向往，又有多少恐惧和麻木？
　　综观全世界，从地广人稀的郊外，到人口稠密的都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出骇人听闻的囚奴案件，其中受害者多为女性。对于女性来讲，提高自身的安全意识永远是必须的，夜间不要单独外出，结伴外出时，也要避免走进僻静或幽暗的地方；在治安混乱地区，白天也要结伴而行，一旦遭到尾随骚扰，沉着冷静，大声呼救、抗争、逃离。
　　如果歹徒有凶器，更要冷静，找到机会逃跑最好。如果一时无法逃脱，就要小心周旋，更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最重要的是生命。独自在外时不要轻信他人，上文所述被养父囚禁十年的拉丁美洲女孩儿，就是先吃了养父所给的药物致昏迷被其顺利地关押起来；印第安纳州的若埃勒也是轻信同学里基，跟他回家被迷昏开始了噩梦般的囚禁；最近被全世界华人瞩目的章莹颖失踪一事，也是如此。素来谨慎的章莹颖因赶时间上了嫌疑人的车，至今下落不明。
　　一旦被限制了自由，要保持清醒，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抓住机会，争取获救。开头记述的卡拉事件，就是她的敲击声引起了注意，最终获救；被关生子的阿曼达·贝丽的呼喊喊来了4个人的自由，若埃勒对罗纳德的哀求结束了自己的噩梦。
　　那些在年少时被囚禁的少女以及被关押时间长的受害者，常有被洗脑的倾向，与加害者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关系，时间越久越容易形成心理和思维上的定势，依靠自身难以跨出迈向自由的那一步。这时就需要邻居、社区以及全社会的关注和帮助。西方的人权观念使人们非常注重个人的隐私权，邻里乃至亲人间的关注度较低，这使得某些案犯犯案多年一直没有被发现，即使有很多疑点，外人也很难跨越隐私的界限，被囚禁地下室24年的伊丽莎白家的房客就多次发现这家的异常，每次质疑均被其父亲搪塞过去。伊丽莎白被报告失踪后信用卡还有购物记录，这些疑点如果当时被追查下去可能会早一点结束伊丽莎白的噩梦，改写她的人生。
　　社会更加需要关注被解救出的受害者的心理重建，设想一下，服刑多年的罪犯尚且难以适应外界生活，这些长期生活在暴力下的弱者，活动范围和内容被固化日久，要应对的不仅是创伤造成的心理问题，更有面对新生活的彷徨无助。被奴役30年的三名女子，从20世纪到21世纪的今天，竟然一直无法向外界求救；被三兄弟囚禁十年的米歇尔在被解救初期几乎崩溃无法面对外界，不能听到最烦的名字，一年半的心理治疗之后，她终于可以平静下来，原谅罪犯的行为，放下过去朝前走。
　　除了个人和邻里社区的关注，再就是警方的作为和法律的制裁。被亲生父亲囚禁生子的伊丽莎白，年少时在邻居帮助下出走，却被警方送回恶魔手里。从法律的角度讲父亲是监护人，但是警方如果了解到她被父亲性侵的经历之后，似乎也可以酌情换个处理办法。三兄弟关押三个女子十年的住宅的邻里曾屡次发现异常并报警，警方只是简单的来敲敲门，无人应答就走开了。或许警方的有些做法是遵循保护隐私权等诸多法律，那法律在这些方面以及对这类罪犯的惩治上是否还有修正的余地，对于那些有前科的罪犯是否可以在他们出狱后行踪有一定的监察和防范，以减少其再次作案的可能性，这些都值得人们深思。
　　在前几年，澳大利亚人权组织“自由行走基金会”曾经对162个国家的奴隶情况进行过粗略调查。据调查，全球共有3000万奴隶，英国与冰岛等国是其中情况最好的国家。各种奴役、苦工，发生在亲人朋友陌生人之间，发生在平常和蔼的邻居家，残酷的事实在时刻挑战着人类法律和道德的底线。
　　此刻，到底还有多少无辜者被囚禁在黑暗的角落？阳光之下并无新事，却有悲剧一再上演。但愿悲剧少些、再少些。

● 责任编辑：阮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