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的智慧

　　题记：正是旁观者的沉默，让坏人误以为自己是英雄。
　　周四下午那天，徐茵给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儿子毛力杰换毛衣的时候，发现他胳膊下面一大片青色的淤血。徐茵问他：怎么弄的？毛力杰低头说，爬树摔的。徐茵带着毛力杰去医院，简单擦了点跌打油，晚上心疼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晚上，徐茵在家里准备晚饭，毛力杰进了家门，径直往自己屋里面走。徐茵叫住他：毛力杰，你书包呢？毛力杰说：路上丢了。丢了？新买的MP3呢？也丢了。徐茵关上煤气，说：丢在哪儿了？我跟你去找。毛力杰立即改口：没丢，借给同学了。
　　徐茵一下子发火了：走，去你学校。没想到这一声呵斥，毛力杰突然就哭了。他说：妈，别找我们老师，不然我又得挨揍了。徐茵脑袋嗡地一下，这才知道，转学到现在两周以来，毛力杰一直在遭受校园暴力。
　　毛力杰的腿上都是用圆规的尖头扎出来的小红点，他说：他的课本都被撕碎了，没法拿回家：MP3不是借出去的，是被别的小孩儿强行要走的。徐茵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晚饭也吃不下去。在微信聊天群里询问从事教育的朋友，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处理。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了毛力杰小朋友遭遇的事情。
　　我请徐茵代我问毛力杰：遇见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老师或是妈妈呢？毛力杰告诉我们，一是觉得丢人，二是觉得说了也没有用。欺负他的几个孩子都是班干部，学习好，老师喜欢。再说，其他被他们欺负的小孩儿也都没吱声。
　　我跟徐茵说：你跟毛力杰问清楚另外几个被欺负小孩儿的名字，把他们父母都叫上，一起跟老师反映问题。校园霸凌归根结底，是一种恃强凌弱的氛围。只是教训欺负人的小孩儿没有用，要让被欺负的孩子们重拾勇气，团结起来，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事情。徐茵语带哭腔说好。
　　隔天晚上，徐茵又给我来了电话。跟我说：小林，事情解决了，可是感觉又跟没解决一样，心头窝着火。我说：你别着急，慢慢说。
　　徐茵和另外几个孩子的家长一起去学校见的老师。老师态度也不太好，跟徐茵他们说：小孩子打闹是很经常的事情，家长这么小题大做，以后哪个小孩子还敢跟你们的孩子一起玩呢？徐茵有点生气：闹着玩？有闹成这样的吗？老师转头就问毛力杰和几个被欺负的孩子：你们说，你们是闹着玩还是他们欺负你们？实话实说！毛力杰和几个小孩子面面相觑，最后支支吾吾说，是闹着玩。徐茵还想再争辩几句，其中一个霸凌者的妈妈转头劝解：就是真的有点摩擦，那一个巴掌也是拍不响的，那么多孩子，为什么偏偏欺负你们的孩子呢？还是得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徐茵说：那时候她特别想给那女的一个耳光，问她，听到没，这一个巴掌不是响了吗？可惜最后还是忍住了。徐茵感叹道，经这么一闹，想来那几个霸凌别人的小孩儿，也能收敛收敛了，这事算了就算了，得罪老师，吃亏的不还是毛力杰？就是看到孩子身上的伤，还是忍不住难受。
　　我想起《乌合之众》里有这样一句话：“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约束的一面。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霸凌者的勇气应该来自外部环境的默认吧？那几个霸凌同学的小孩子，站在受害者的面前，还能那样理直气壮，说这些不过是“玩闹”，到底是因为默认了受教育者不平等的老师、因为他们父母理直气壮的受害者有错论，还是因为其他孩子的冷漠和旁观？中关村二小霸凌事件还没过去太久，一个陕西西安的初中学生又被堵在厕所里浇了热水。在如何解决校园霸凌问题上，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 责任编辑：张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