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祖国和雾霾

  北京在雾霾中迎来了2017年。今天,随着一场风,蓝天又回到了北京。回想过去几周,我心有余悸⋯⋯
  

李谷一和电动口罩:

  2016年12月的某个傍晚,朋友F驱车载我前往朝阳区看电影。浑浊的粉红色大片大片地浸染着窗外轻雾缭绕的天空,华灯初上的北京从我们身边缓缓流过。
  我的iPod耳机中正流淌出李谷一老师清甜优美的歌声:“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上次见面,F佩戴的是日本“重松”轻薄款口罩,均价约30元/个。这天,她戴着一款更为先进的电动口罩,口罩上有一粗软管连接绑在臂肘的小白盒,小盒里是一台小型电动送风机和滤网,可将新鲜空气通过软管送往口罩中。
  “普通的口罩佩戴后会觉得空气有限,但有了送风装置,这不再是问题。”她向我解释着为何要斥巨资购置这个物件,并说,“之前的口罩现在已涨价不少,还断货了。”
  想起她发朋友圈晒口罩的图,上写说明:“保命要紧。”
 

 “Take me to Wuhan”:

  习惯性在搜索引擎中搜索实时空气情况,北京的数字让我憋闷。据我所知,北京六环以内所有空气质量监测点都设在公园内,有大量植被庇护。若说数字已让我气短,那这个事实就足以让我窒息。
  不过,全国空气质量监测数值的排名中,武汉身为一中部重工业城市竟遥遥领先于众多边陲小城,成为空气质优的黑马。发微信给武汉同学表示羡慕:“《罗曼蒂克消亡史》主题曲‘Take me to Shanghai’应改名为‘Take me to Wuhan’。”武汉同学呵呵一笑:“武汉这几天下雨罢了,平时照样脏。别说武汉了,杭州现在都霾。”
  左挑右选了一个下午,多方征求意见,到底买哪款空气净化器。朋友A说:“美国人民没见过霾,他们净化器不一定好。我用飞利浦‘黄胖子’,你那儿严重,建议用他家高端款,也就几千块。我妈(某主任医师)那儿现在都是肺癌病人,比起得癌症,这钱不算啥。”朋友B说:“我用TCL的净化器。”并发来相关测评,补充说:“但这测评看着也像是广告,你自己感觉吧。”
  最终选择了一款日本空气净化器,两天后到货,时间是清晨6点20分。“哐哐”砸门的声音惊醒了因雾霾而做的噩梦,但我对他的野蛮鲁莽只有感激。
  匆忙插上电源,打开净化器,看着黄绿色的指示灯渐渐变成蓝色。6点50分,我群发了一条微信“日本净化器不错”给朋友们后,沉沉睡去。
  那个中断的梦中,众人坐在将沉的“诺亚”号大船上等死,无数燃烧的陨石裹挟着灼热的火光急速砸入船舷外的北大西洋,大量剧毒的粉红气雾随之弥漫升腾。有人耳语:“这颗陨落的星星本来比地球古老几十亿年,也许上面还有过生命呢。”

 

《2010》、2014、2017:

  上个世纪90年代,王小波在小说《2010》中写道:“2010年我住在北戴河,住在一片柴油燃烧的烟云之下。冬天的太阳出来以后,我看到的是一片棕色的风景。”
  2014年1月20日,《京华时报》登载消息:《北京拟7600亿治雾霾 2017年实现天蓝水清地绿》。消息称:“领导说,2017年实现不了空气治理就‘提头来见’。”
  2017年元旦,《京华时报》休刊。可雾霾却没有任何要休的意思。
  王菲《催眠》唱道:“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也许大风才是雾霾时期最好的催眠——风吹着蓝天来了,愤怒的声音便少了。但不知何时才永远不需在绝望中等待风的到来。

● 责任编辑:张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