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巡回法庭：司改“试验田”和“先行者”

　　2016年12月2日，沉冤21年的聂树斌案终于平反，引发了全社会的关注。作为再审聂树斌案的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再次进入了公众视野。
　　从2015年1月31日第二巡回法庭成立至今已经近两年的时间，作为巡回法庭这项司法改革的“试验田”，第二巡回法庭取得了哪些成果和经验，为今后巡回法庭的全面铺开提供了哪些借鉴和参考，值得回顾与总结。
　　

“扁平化”管理模式统筹高效

　　2014年12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七次会议审议通过《最高人民法院设立巡回法庭试点方案》，拉开了巡回法庭制度试点的序幕。
　　最高法院随即开始筹备人选。
　　同年12月28日，胡云腾被任命为最高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庭长，虞政平、郑学林被任命为最高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副庭长。他们有幸成为亲历并推动这一轮司法改革的人。
　　既然是试点、要改革，巡回法庭的机构设置便与以往的法院大有不同。
　　巡回法庭不再按专业内设刑事、行政和民事等庭室。调配来的3名庭领导和9名主审法官以及每人的助理和书记员便为全部办案人员。另有一名庭领导为廉政监察员，不负责办案，其余庭领导要亲自办案。
　　除此架构外，只设一个综合办公室，各种后勤保障、安保、财务等全部融为一体，担负了所有非审批事务以外的法庭工作。此外，综合办还下设诉讼服务中心。
　　通过改革，第二巡回法庭形成了“扁平化”、去“行政化”的内部架构，体现审判权与司法行政事务管理权相分离的司法改革精神。这种“大审判、小管理”的运行模式，不仅在机构设置上突出了资源整合的精简性，同样在工作流程上更加高效，更能从全局出发，发挥综合部门的统筹性优势。综合办公室1个机构就对接了院本部12个机构的工作。
　　机构和人员少了，但整个巡回法庭的案件受理的担子并未减轻。
　　依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巡回法庭审理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巡回法庭审理或者办理巡回区内应当由最高人民法院受理的案件，包括应当由最高人民法院审理的行政案件或者民商事案件、涉港澳台民商案件和司法协助案件等11类。
　　在2015年履新之时，胡云腾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出了自己对巡回法庭的期望，一是带好队伍,把巡回法庭当作一所学校,以身作则,一起成长。二是要把案子办好,我本人会亲自写裁判文书,会注入一些理念,把公正司法、为民司法、严格执法落实到巡回法庭。三是坚持改革创新,巡回法庭要做司法改革的排头兵和试验田,为全国法院的改革创造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
　　如今，两年时光已经过去，胡云腾当时的期望也已经一步步变成了现实。

巡回点成为巡回法庭的东北名片

　　巡回审判是我们党在抗日战争根据地时期开创的便民利民司法工作机制，许多地方法院都在开展。巡回审判如何在最高法院进行，此前尚没有形成机制。
　　第二巡回法庭从成立伊始，除了审理巡回区范围内的案件外，还被赋予了司法改革的“排头兵”“试验田”的重任。因此，第二巡回法庭积极探索巡回审判办案模式，在便民利民和提高工作效率方面，进行了大胆尝试。
　　据了解，自设立以来，第二巡回法庭结合自身工作实际，积极开展巡回接访、巡回开庭、巡回阅卷、巡回询问和巡回宣判等各项巡回审判工作，并在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创设了巡回点制度。即结合巡回区案件数量、涉诉信访、交通条件以及地域分布等综合情况，与巡回区各高级人民法院共同协商确定了哈尔滨市、齐齐哈尔市、牡丹江市、佳木斯市、长春市、延边朝鲜族自治州、通化市、松原市、大连市、锦州市等中级人民法院作为第二巡回法庭巡回点。
　　为此，第二巡回法庭还专门制定了《第二巡回法庭巡回审判工作办法（试行）》，明确了包括开庭、询问、调解、阅卷、调查取证、接访等多项巡回审判工作的具体操作规范，并对主审法官“上半月巡回审判、下半月合议办案”的巡回办案时间加以制度化规定。
　　在巡回区的法院内创建若干巡回点，不仅能够进一步方便当事人诉讼，而且有助于加强巡回法庭与地方法院的沟通与联系，及时了解、共同探讨当地法院审判中存在的问题，能够相对固定地获得巡回点法院的大力支持，有的还专门设立了巡回办公室和法庭，确保巡回审判有着牢靠的基地保障。
　　截至2016年9月30日，第二巡回法庭已开展巡回审判活动394次，累计参与1240人次，累计工作602天。实践证明，巡回点的设立，进一步发挥了巡回法庭作为“家门口的最高法院”的便民利民作用。巡回点已经成为巡回法庭在东北的一张名片，巡回法庭及巡回点的设立，亦被人民网评为2015年10项便民举措之一。

探索形成独特司法价值理念

　　司法理念是司法活动的精气神。小到司法礼仪，大到司法核心价值，都与司法理念息息相关。第二巡回法庭针对当前司法权威不高、法庭纪律松弛、司法礼仪缺失等实际，从细节入手，着力加强司法礼仪直至司法公信力建设。
　　早在2015年3月10日，第二巡回法庭在审理上诉人鞍山供电公司与被上诉人鞍山某银行，辽宁泰隆公司及原审被告中国电力公司东北分公司财务返还纠纷一案时，就确立了庭前释明制度，明确要求诉讼参与人和旁听人员“维护司法权威，尊重司法礼仪，恪守诚信诉讼，排除一切干扰”，形成第二巡回法庭独具特色的司法价值理念。
　　在此后每起案件的开庭或询问中，第二巡回法庭始终坚持此项工作机制。宣传法治与司法礼仪释明。巡回法庭始终把庭审活动作为法治宣传和法学教育的“活教材”，注重司法礼仪培养的同时，尝试以庭审为基石，推动全社会形成崇尚法治的良好氛围。排除干扰释明。法庭明确告知诉讼各方，凡是通过法院外部或内部人员干预过问案件的，合议庭将把此行为记录在案、存于正卷，并向其他当事人及时公开，而且将视情节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第二巡回法庭成立近两年来，法庭未遇到打招呼、过问案件的情况。
　　为倡导诚信诉讼，第二巡回法庭始终要求诉讼各方必须履行诚信诉讼的义务，保证在案件审理中所提交证据和发表意见的客观真实性，否则将视情节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此项释明为保障诚实信用的诉讼环境提供了有力的现实指引，对于在诉讼中的不诚信行为坚决予以打击。
　　2015年10月27日，第二巡回法庭公开审理了上诉人上海欧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与被上诉人辽宁特莱维置业发展有限公司借款纠纷一案，当庭认定上诉人与被上诉人构成虚假诉讼，对其各罚款人民币50万元，该案也成为最高法院认定的第一起虚假诉讼案件。2015年12月29日，第二巡回法庭又再次对一起行政诉讼中的失信行为开出最高法院的首例罚单。
　　第二巡回法庭在正确适用法律方面狠下功夫，为全体公民树立诚信诉讼意识、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构建诚信社会体系，提供了坚实的法律保障。

极大地减轻了最高法本部信访压力

　　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提出的要着力把东北三省的涉诉信访化解在当地的工作目标，第二巡回法庭从开门办公开始，即决心向社会发出依法、依理处理信访问题的明确信号，决不牺牲法治规则换平安。明确规定受案范围，坚持公开、透明、同一的接访标准。
　　胡云腾介绍说，第二巡回法庭成立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面临较大的涉诉信访压力。法庭在审理好每一起案件的同时，也在化解信访矛盾方面下了很大功夫。
　　“为此，我们建立了导诉机制，耐心细致地同来访当事人进行说理，有针对性地解决当事人的诉求，对所有来访当事人一视同仁，严格依法依规处理各类信访问题，对确有错误的案件主动提起再审，对正确公正的裁判坚决维护，对存在瑕疵的裁判设法补正，对不理解法律和裁判的群众耐心释明说服，对闹访缠访的群众坚决制止。”胡云腾在最高人民法院公众开放日活动时发表演讲时说，“实践证明，这样做不仅能够树立法庭的权威，更能促进群众树立法治意识，特别是程序意识。”
　　此外，第二巡回法庭还着力打造一支精干的信访接待团队，团队中的每名干警都既要有排解百姓疑虑的智慧、又要有辨法析理的耐心，同时遇到突发事件能够冷静应对、妥善处理。第二巡回法庭还坚持“心系来访当事人”的理念，专门为上访群众建设了遮雨棚、无障碍通道等便民设施，在处理信访工作中还出现了助人为乐的感人事迹。
　　经过近两年的努力，第二巡回法庭信访秩序明显好转，暴力闹访和言辞骂访现象几乎绝迹，信访秩序已经进入常态。
　　截至2016年9月30日，第二巡回法庭正式办公以来，共接待来访群众46570人。经过近两年的努力，来访量从第一天的1000多人次，已经降至目前日均不足百人次，虽仍处高位，但整体走势平稳且呈下降趋势。
　　“巡回法庭就地化解矛盾的功能得以发挥，有效解决了信访问题，极大减轻了最高法本部的信访压力。”胡云腾说。

开启错案纠正“疑罪从无”新纪元

　　经统计，自2015年2月1日至2016年9月30日，第二巡回法庭共受理跨省民商事和行政案件249件，占全庭受理的民商事和行政案件总数的17.82%，其中依法纠错37件，占跨省民商事和行政案件总数的14.86%。此外，2016年10月31日，第二巡回法庭还对外公布了十大典型案例。
　　在第二巡回法庭审理的这些案件中，聂树斌案无疑最值得关注，许多专家和学者认为，第二巡回法庭再审裁判聂树斌无罪，开启了错案纠正“疑罪从无”新纪元。
　　聂树斌案平反，与胡云腾庭长的司法理念不无关系，早在2014年，胡云腾就在《人民法院报》撰文谈过“宣告无罪难”。
　　他指出，因思想认识偏颇、有关部门不乐意、被害人不答应、考评机制不科学、社会舆论不服气、法院领导不担当等原因，导致人民法院宣告无罪难。
　　“最大的症结是严格、公正司法的职责要求没有执行到位，尊重和保障人权的司法理念没有树立到位，对冤假错案的严重危害没有认识到位，依法独立行使审判权、敢于担当的精神没有坚守到位。”胡云腾在文章中指出，必须从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这一根本目标出发，从严格、公正司法，尊重和保障人权，强化审判独立和司法敢于担当等职责要求着手，有效破解人民法院宣告无罪难，坚决做到有罪则判、无罪放人。
　　当年力求破解“宣告无罪难”的胡云腾亲自担任申诉21年终获再审的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再审一案的审判长，他将自己对现代司法理念和司法制度深刻的把握，丰富的审理重大、疑难、复杂案件的经验，都带到了聂树斌案的审理中，最终促进了聂树斌案的平反。
　　第二巡回法庭对聂树斌案这样的案件宣告无罪，充分彰显疑罪从无原则的价值蕴含，有力促进疑罪从无原则在类似冤错案审理中的贯彻落实，为类似冤错案的纠正提供了一个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