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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简介杀戮真是因为 俗语魔咒吗？（上）
江南农村流传一些俗语，比如：“双戴帽子要死老子”“蛇盘老鼠，家有丧事”……这些毫无科学根据的俗语至今在民间流传，魔咒般左右着人们的言行。近期，江苏省常州市新北区某镇，就因“蛇盘老鼠，家有丧事”这魔咒般的俗语而导致一起凶杀案。
突然，喝着粥的汤宝亮听到了妻子的呼喊：宝亮，快来呀，老太婆不好啦！汤宝亮进屋，就见母亲直挺挺躺在床上，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及脚，都冰凉了，转身对妻子道：老娘已经走了，恐怕是起夜的时候摔倒了，快去喊人吧！赵玉梅哭着喊着跑了出去，叫来了村主任老施及一些邻居，还有本村专做殡葬一条龙服务的汤坤生夫妻俩。人们在汤坤生夫妻指挥下，七手八脚给老人穿上寿衣……
老施说这属于意外死亡，村里给每个老年人办了意外保险，报告派出所来验证一下能获得1万元保险金。赵玉梅急忙道：报了派出所会耽误办丧事时辰，不吉利。而老施坚持要报案，汤宝亮便拨打了110。
接警后，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发现死者手背有条7～8厘米长的伤口，嘴部颈部皮下出血，有重大他杀嫌疑，即通知法医进行法医鉴定，鉴定结论为：死者遭他人捂压口鼻、扼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当即常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同新北区公安分局成立专案组，展开侦查。
很快，赵玉梅被带到派出所接受询问。几个回合下来，赵玉梅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交代了趁婆婆熟睡之机掐死她的经过。当天，故意杀人犯罪嫌疑人赵玉梅被押送常州市看守所。
虽说案件麻利地破了，可几个办案民警总感觉哪里不对，关于掐死被害人一节赵玉梅供述与法医鉴定基本符合，可是被害人手腕手背上的伤赵玉梅并没有供述，还有被害人身上的被子是怎么盖的等细节，也没有与现场情况一致的供述。疑团未解，办案民警心里很不踏实……
赵玉梅说：“那年是邻村的汤坤生把我介绍给汤宝亮的。我哥大我六岁，还没老婆，我又有心脏病。为了哥，我答应嫁给汤宝亮，换来宝亮妹妹嫁给我哥。第一次相亲到他家还有张桌子，第二次到他家桌子就没了，其实桌子是借来的。嫁到他家时就一间小屋，三代人同住一间……我咬咬牙跟宝亮一起苦，我种地带孩子，宝亮当电焊工，到1990年，终于买下了汤坤生家的老楼房，日子渐渐好起来……”
汤宝亮母亲陈风兰生有两女一男，典型的江南农村妇女，以勤为本，任劳任怨，忍辱负重，抚养儿女成人。
一辈子辛苦，贫寒人家又没啥保养，78岁的陈风兰显得比城市同龄老人要衰老许多，各方面明显不灵了。赵玉梅这么说起婆婆：“人老了没用了，说话不着四六，家务活干不起来，手脚迟钝，开水都不会烧了，更别说烧饭菜。我早上上班前把她午饭准备好，烧好一壶开水……她半夜都要上卫生间，完了总要去厨房打开冰箱看看，弄出声音来，很烦人。说过她也没用，照旧。这样的老太婆活着就是个拖累，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饭桌上，赵玉梅当着丈夫的面对婆婆恶言恶语：“老太婆，你这么大年纪了，好死了吧，活在家里害人的。”汤宝亮是全村公认的老实人好脾气，他寡言厚道，对强势的老婆百依百顺。赵玉梅平日里对婆婆说些难听的话，汤宝亮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听见了只当没听见，难得风轻云淡地说一句：“你别烦！”算是管教了媳妇。
走到走廊尽头往右转即进入女子监区，她下意识地左右两边看了看，又听女民警道：“往右！”此时，赵玉梅又停下脚步，身子转向左边，睁大了眼睛，朝着左边走廊从男子监区走过来的一名中年男民警呼喊两声，一声比一声高：“晔明！晔明！”随着呼喊那民警已走到跟前，就见他脸色一沉道：“是你？我都不该叫你嫂子了！唉，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我们汤家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他一甩手，从赵玉梅身边擦身而过。原来，民警汤晔明与赵玉梅丈夫汤宝亮是本家兄弟。
赵玉梅转身盯着汤晔明宽厚的背影，一跺脚，高喊道：“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汤晔明猛地转过身来，疾步上前，利剑般的眼神盯着赵玉梅：“你再说一遍！”赵玉梅号啕大哭：“好兄弟，你信我吧，我实在下不了手，是叫汤坤生下的手！”
汤晔明在公安战线干了29年，经验告诉他，赵玉梅这话是真的。听到“汤坤生”的名字，汤晔明心底猛地一怔，汤坤生是他本家叔叔，汤坤生的父亲与汤晔明的爷爷是亲兄弟，这层亲要比跟汤宝亮家近得多，如果汤坤生是凶手，那可是死罪啊，这可如何是好？！
法与情之间，汤晔明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选择了他忠实了29年的法律。他没有通知汤坤生逃跑，而是果断地向市看守所领导汇报，领导连夜组织突击审问，赵玉梅这才详细如实交代了伙同本村做殡葬服务的汤坤生杀害婆婆的犯罪事实。2015年12月28日，帮凶汤坤生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
晚饭桌上，赵玉梅说：“宝亮，我今天看到蛇盘老鼠，家里要死人呢。你是当家的，可不能出意外啊，开车当心点。”
赵玉梅冲着对面的婆婆说：“蛇盘老鼠要死当家的呢，宝亮是家里的顶梁柱，总不能死宝亮吧！妈，你也这个岁数了，死了就死了吧，全家好太平。”按理老婆吐出这种伤天害理的混账话来丈夫是要抡她个大嘴巴的，而一向“妻管严”老实巴交的汤宝亮只是拽了拽妻子的衣袖，轻描淡写道：“别瞎说八道！”
过几日，赵玉梅下班回家，村口遇见汤坤生，闲聊了几句。赵玉梅问道：“你家殡葬生意还好吗？”汤坤生说：“还好的。”赵玉梅道：“要是我家老太婆死了（后事）就全包给你家啊。”汤坤生说：“好的，都是一个村的，费用不会多收的。”临别相互留了手机号。
十多天后，赵玉梅在镇上小饭店约见汤坤生，边吃边聊。一瓶啤酒下肚汤坤生吐了真言：“现在都流行搞情人，我都奔六的人了还没找过情人呢！”赵玉梅说：“嗯，社会是流行这个，但是找情人要花钱的呀，不花钱谁跟你玩呀？！”汤坤生色迷迷地直盯着赵玉梅道：“也是，不扔点银子真是难找情人。”对面赵玉梅看出汤坤生眼神里的意思，但这会儿她不想深入聊情人的话题：“哎，上回说的我婆婆以后的事都包给你，我不会忘记你的。这事你知我知，没其他人知道。我一个女人下不了手，你男人胆气大，做了只要我们家人不提出异议就不会有人发现。”
这“杀人”二字是没出口，但汤坤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很明确，这就是让他下手弄死老太婆，他眉开眼笑地瞄一眼赵玉梅：“看来咱俩前世有姻缘呐。”赵玉梅点点头进一步强调：“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涉案人员为化名 未完待续）
法医鉴定：老人不是意外死亡，是他杀致死
2015年12月25日早上7时许，常州市新北区春江镇某村东首的汤宝亮家客厅似乎比往常安静，往常这个时间汤宝亮母亲陈风兰应该在客厅吃早饭，今天没见她出来，汤宝亮没在意，独自在餐桌上吃着早饭，他妻子赵玉梅从厨房端了碗热粥走进婆婆的卧室……突然，喝着粥的汤宝亮听到了妻子的呼喊：宝亮，快来呀，老太婆不好啦！汤宝亮进屋，就见母亲直挺挺躺在床上，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及脚，都冰凉了，转身对妻子道：老娘已经走了，恐怕是起夜的时候摔倒了，快去喊人吧！赵玉梅哭着喊着跑了出去，叫来了村主任老施及一些邻居，还有本村专做殡葬一条龙服务的汤坤生夫妻俩。人们在汤坤生夫妻指挥下，七手八脚给老人穿上寿衣……
老施说这属于意外死亡，村里给每个老年人办了意外保险，报告派出所来验证一下能获得1万元保险金。赵玉梅急忙道：报了派出所会耽误办丧事时辰，不吉利。而老施坚持要报案，汤宝亮便拨打了110。
接警后，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发现死者手背有条7～8厘米长的伤口，嘴部颈部皮下出血，有重大他杀嫌疑，即通知法医进行法医鉴定，鉴定结论为：死者遭他人捂压口鼻、扼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当即常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会同新北区公安分局成立专案组，展开侦查。
很快，赵玉梅被带到派出所接受询问。几个回合下来，赵玉梅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交代了趁婆婆熟睡之机掐死她的经过。当天，故意杀人犯罪嫌疑人赵玉梅被押送常州市看守所。
虽说案件麻利地破了，可几个办案民警总感觉哪里不对，关于掐死被害人一节赵玉梅供述与法医鉴定基本符合，可是被害人手腕手背上的伤赵玉梅并没有供述，还有被害人身上的被子是怎么盖的等细节，也没有与现场情况一致的供述。疑团未解，办案民警心里很不踏实……
为了大哥，妹子嫁到了最穷的婆家
30年前，犯罪嫌疑人赵玉梅嫁到了全村最穷的汤宝亮家。赵玉梅说：“那年是邻村的汤坤生把我介绍给汤宝亮的。我哥大我六岁，还没老婆，我又有心脏病。为了哥，我答应嫁给汤宝亮，换来宝亮妹妹嫁给我哥。第一次相亲到他家还有张桌子，第二次到他家桌子就没了，其实桌子是借来的。嫁到他家时就一间小屋，三代人同住一间……我咬咬牙跟宝亮一起苦，我种地带孩子，宝亮当电焊工，到1990年，终于买下了汤坤生家的老楼房，日子渐渐好起来……”
汤宝亮母亲陈风兰生有两女一男，典型的江南农村妇女，以勤为本，任劳任怨，忍辱负重，抚养儿女成人。
一辈子辛苦，贫寒人家又没啥保养，78岁的陈风兰显得比城市同龄老人要衰老许多，各方面明显不灵了。赵玉梅这么说起婆婆：“人老了没用了，说话不着四六，家务活干不起来，手脚迟钝，开水都不会烧了，更别说烧饭菜。我早上上班前把她午饭准备好，烧好一壶开水……她半夜都要上卫生间，完了总要去厨房打开冰箱看看，弄出声音来，很烦人。说过她也没用，照旧。这样的老太婆活着就是个拖累，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饭桌上，赵玉梅当着丈夫的面对婆婆恶言恶语：“老太婆，你这么大年纪了，好死了吧，活在家里害人的。”汤宝亮是全村公认的老实人好脾气，他寡言厚道，对强势的老婆百依百顺。赵玉梅平日里对婆婆说些难听的话，汤宝亮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听见了只当没听见，难得风轻云淡地说一句：“你别烦！”算是管教了媳妇。
“好兄弟，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这日，戴着手铐的赵玉梅被押送常州市看守所，随着那扇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关上，她浑身一抖，停下脚步，这以后还不知能不能走出铁门，不由得泪水涟涟，身后女民警喝道：“快走！”赵玉梅慢慢地迈动步子……走到走廊尽头往右转即进入女子监区，她下意识地左右两边看了看，又听女民警道：“往右！”此时，赵玉梅又停下脚步，身子转向左边，睁大了眼睛，朝着左边走廊从男子监区走过来的一名中年男民警呼喊两声，一声比一声高：“晔明！晔明！”随着呼喊那民警已走到跟前，就见他脸色一沉道：“是你？我都不该叫你嫂子了！唉，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我们汤家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他一甩手，从赵玉梅身边擦身而过。原来，民警汤晔明与赵玉梅丈夫汤宝亮是本家兄弟。
赵玉梅转身盯着汤晔明宽厚的背影，一跺脚，高喊道：“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汤晔明猛地转过身来，疾步上前，利剑般的眼神盯着赵玉梅：“你再说一遍！”赵玉梅号啕大哭：“好兄弟，你信我吧，我实在下不了手，是叫汤坤生下的手！”
汤晔明在公安战线干了29年，经验告诉他，赵玉梅这话是真的。听到“汤坤生”的名字，汤晔明心底猛地一怔，汤坤生是他本家叔叔，汤坤生的父亲与汤晔明的爷爷是亲兄弟，这层亲要比跟汤宝亮家近得多，如果汤坤生是凶手，那可是死罪啊，这可如何是好？！
法与情之间，汤晔明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选择了他忠实了29年的法律。他没有通知汤坤生逃跑，而是果断地向市看守所领导汇报，领导连夜组织突击审问，赵玉梅这才详细如实交代了伙同本村做殡葬服务的汤坤生杀害婆婆的犯罪事实。2015年12月28日，帮凶汤坤生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
扯不断的前缘 密谋合伙作孽
时间推移到案发前一个多月。这日，赵玉梅在厨房桌边看到一条土灰蛇（蝮蛇）盘绕一只小老鼠，小老鼠“吱吱吱”嚎叫着，四条小细腿乱蹬，拼命挣扎，土灰蛇越盘越紧，小老鼠没了声息……赵玉梅浑身打了个冷战：天呐，蛇盘老鼠，家有丧事啊！晚饭桌上，赵玉梅说：“宝亮，我今天看到蛇盘老鼠，家里要死人呢。你是当家的，可不能出意外啊，开车当心点。”
赵玉梅冲着对面的婆婆说：“蛇盘老鼠要死当家的呢，宝亮是家里的顶梁柱，总不能死宝亮吧！妈，你也这个岁数了，死了就死了吧，全家好太平。”按理老婆吐出这种伤天害理的混账话来丈夫是要抡她个大嘴巴的，而一向“妻管严”老实巴交的汤宝亮只是拽了拽妻子的衣袖，轻描淡写道：“别瞎说八道！”
过几日，赵玉梅下班回家，村口遇见汤坤生，闲聊了几句。赵玉梅问道：“你家殡葬生意还好吗？”汤坤生说：“还好的。”赵玉梅道：“要是我家老太婆死了（后事）就全包给你家啊。”汤坤生说：“好的，都是一个村的，费用不会多收的。”临别相互留了手机号。
十多天后，赵玉梅在镇上小饭店约见汤坤生，边吃边聊。一瓶啤酒下肚汤坤生吐了真言：“现在都流行搞情人，我都奔六的人了还没找过情人呢！”赵玉梅说：“嗯，社会是流行这个，但是找情人要花钱的呀，不花钱谁跟你玩呀？！”汤坤生色迷迷地直盯着赵玉梅道：“也是，不扔点银子真是难找情人。”对面赵玉梅看出汤坤生眼神里的意思，但这会儿她不想深入聊情人的话题：“哎，上回说的我婆婆以后的事都包给你，我不会忘记你的。这事你知我知，没其他人知道。我一个女人下不了手，你男人胆气大，做了只要我们家人不提出异议就不会有人发现。”
这“杀人”二字是没出口，但汤坤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很明确，这就是让他下手弄死老太婆，他眉开眼笑地瞄一眼赵玉梅：“看来咱俩前世有姻缘呐。”赵玉梅点点头进一步强调：“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涉案人员为化名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刘瑜